乱世太子妃(177)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心里都是压抑而悲伤的,而且是那种隐隐的绝望的黯淡,那是没有亲人爱人朋友的那种孤独寂寞的黯淡——是乱世里朝不保夕的惶恐的黯淡——是一个女人的心灵难有寄托的那种黯淡——要驱散这种黯淡,是需要亲近的朋友的!这种亲近,具有那么强烈的依赖性和排他性!

也许是这样,才分外要伤害石良玉吧,因为那么长的时间,感觉中他似乎距离自己的心灵越来越遥远!也许是这样,也才更容易原谅石良玉吧——也许,自己的内心深处,就从没有真正怨恨过他?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跟他和好后,心里忽然就轻松了下来。

策反

蓝熙之走出门,石良玉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他穿一件红色的袍子,随意系了根浅色一点的腰带。满脸的微笑,只是面色依旧十分苍白,显然昨晚那次陈疾发作,对他损害不轻。蓝熙之在他旁边坐下。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以前的许多次一样,将那碗参汤递过来:“熙之,喝了吧,我希望你身子快点痊愈。你喝了吧,好不好?”“嗯,谢谢你,石良玉。”这次她没有推辞,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他看见她喝了那碗药,眼底那抹愁云瞬间完全散去,整个人朝气蓬勃起来:“熙之,今天你想干啥?”“我么,想把没画完的那幅画画完。”“我帮你吧。”“好吧,可是,不要像我那样东一笔西一笔篡改得一塌糊涂哦。”“呵呵,我单独完成一部分,不打搅你,这样总行了吧?”“可以,就这样决定吧,呵呵。”早上还有些晴好的迹象,到得下午,已经完全变成了阴天。好在不会下雨了,那幅浩大的战争图卷便又在院子外面的古松下摆好了。蓝熙之依旧在完善“主帅”那幅画面,为了将萧卷的形象更栩栩如生表现出来,她不厌其烦地补充了许多微小的细节。石良玉独自在画一幅训练士兵的场景。校场上,士兵们或刀剑对抗,或张弓准备,或两相对练,或群体演习……蓝熙之走过来时,发现他一时兴起,居然脱了鞋子,跳到了画桌上挥毫画着一把士兵手里举着的大刀。士兵神情勇武,大刀的刀刃泛着青光,青光上又有点暗紫,似乎是正砍掉了敌人抽出来,热的血尚未完全滴落……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不通人事的江南少年了。他是那么全情投入,眉梢眼角不再有丝毫的阴郁和愤怒,就连因为陈疾而苍白的脸都因为专注和激动而变得白里透红,几乎又成了记忆里最美好的鲜艳的水果模样了。她细细一看他正在画的那幅图,这图和前面已经完工的部分十分配合,整体的色调、节奏,完全和谐,而且跟自己的思路也完全一致,如果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出自不同的人之手。

更重要的是,作画的人比自己更刻骨铭心地熟悉战场熟悉厮杀,宏大逼真残酷的场景里面又带了些许感慨和不忍的意境,这让整幅战争场景图更增添了一些比自己原来的想象更深刻的东西。

她细细看着石良玉,由衷地赞叹他的画技的时候,更是对他这些年的艰难征战和挣扎仿佛有了些难言的体会。石良玉全神贯注画完了大刀,狼毫一挥,跳将下来,才发现身后的蓝熙之。他见蓝熙之的目光亲切又柔和,心里十分高兴,笑道:“熙之,以前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不过以前画的多是山水虫鱼,美人花草,从来没有画过如此宏大的战争场面。我很久没有作画了,也不知有没有破坏你整体的构思和意境?”“没有,挺好的,跟我的构思完全吻合,我很喜欢。”“那是我们心灵相通,我理解你,你也理解我……”石良玉热切地凝视着她,“熙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轻松自在,熙之,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好不好?”蓝熙之淡淡一笑,装着没听见,又走到另外一边,继续画了起来。往日,每次蓝熙之作画时,总是有许多侍女、仆从来观看,今天,大家居然发现太子殿下也一起在作画,便谁也不敢走过来了。石良玉看看那些怯生生地远远在一边探头探脑的侍女,笑道:“蓝熙之,你的崇拜者可真是多啊。”“呵,她们给我出了很多力,给我找来最好的纸墨,给我晾晒画卷。”石良玉挥挥手,笑道:“你们要看就全都过来看吧,不用害怕。”那些人第一次见他如此和颜悦色,才慢慢走了过来,边看边帮着用镇纸将画卷压好,免得被风吹坏了。收了画卷,已是掌灯时分。两人一起走在院子里。蓝熙之看看满院子的明亮的灯笼,笑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在院子里点许多灯笼?”“因为你怕黑。熙之,我希望每个夜晚,你都能自由自在地走在光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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