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27)

柳官人药材安在他屋里,师勇便要去东厢拿。过大殿外石廊,却见李顺、六福、王二、张五攒头不知计议些甚么。师勇入去,他四人见他入来,便招手叫他过去。

师勇走近跟前,问道:“哥哥们作一处计议甚么?”

李顺便道:“今早柳官人道他寻些法子交俺们过冬,不知是何法。俺们也自寻思些法子过冬。免叫柳官人吃的紧。”

师勇道:“哥哥说是甚法子?”

李顺道:“便是都在此长住,一个不走,以此庙为寨,集众人之力,翻旧为新,免冬日见寒。”

师勇道:“恁的好。只怕柳官人亦要在此长住。”

王二道:“待安顿得当,便交柳官人且先还乡,万不可拖他至大年。”

师勇道:“只怕有人不肯。”

王二道:“俺们便是寻思此事。既结寨,势要推个寨主。那几个大伯寻常便有些怨怅,定不可推他几个,便在俺几个里推,叫他们作不得声。”

六福道:“俺说便推王二,到时小哥哥你帮声腔。”

师勇应承道好,便去东厢柳官人屋内寻药。方在火边煎药,便见王二李顺集众人计议此事。朝东同师勇俱是道好,那几个大伯亦也道好——他们年高,凡事必要都仰仗后生小子,是以不敢有甚怨言。独不见了堂哥肖琳。师勇道他定是在后园浇菜,亦不甚意下。

待药煎好,师勇捧着碗去嫂嫂屋里。叫声:“嫂嫂。”

却不见应,只听得春香细细□□。

师勇撇下药碗,去掀春香被儿,只见她脸色煞白,痛苦万分,捧腹弓身,师勇叫道:“嫂嫂!嫂嫂!却是怎地了?”

春香只□□却不应。师勇见她神志已然不清,慌忙冲出厢门去到殿内,高叫道:“李顺哥哥,王二哥哥,来相看则个!”

众人赶到,却见春香下身流血,已然浸透衣裳麻被,千万般叫也不应,李顺叫声苦道:“却不是小产?”

王二道:“小产敢有恁多血?”

李顺道:“哥哥不知,小产倘产得不好,却是要这多血。须得寻医速治,不治恐怕则死。”

师勇心下惶恐道:“嫂嫂同侄儿则死?”

李顺道:“见今寻柳官人定是不逮,且送山下村内,寻个巫医稳婆,且先救命则个。”

说罢弯腰去背春香。春香已然不识人,王二将她抱起置李顺肩头,扯下幔布帘儿,系牢在李顺身后,师勇跟在身后,伸手摸春香手,却是湿冷湿冷。不由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产:流产。春香的症状是不全流产,卡在宫颈口出不来。所以大出血了。

第19章 师勇(3)

且说李顺背了春香,同师勇一路急急下山,路头赶得甚急,师勇跌跌撞撞,犹踢破前趾,只咬牙忍痛不发。眼见春香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师勇手捏春香手,她却是半分气力也无。师勇一把一把抹泪,咬唇不哭则声。心内只道:春香尚未死,尚未死。赶得山下,寻个稳婆巫医,不见定要死。春香尚未死。心内又怨怅,柳官人何以不在?他若在时,春香必不死。

师勇忆起柳官人教他切脉,便搭手至春香寸口,却未摸到脉,重重按下,方有极细极弱极速之脉。此乃亡阳之象。柳官人曾道与他说,亡阳之脉一出,十者无一。师勇思及此,泪怎也抹不尽。

往山下行的约莫五里地,却见一队土兵自山下而来,约莫百八十个,为首的一个都头,跨着一匹肥马,手中一条长马鞭,滴滴答答往山上来。

李顺心内一惊,望向师勇时,他却兀自抹泪不休。李顺低声道:“师勇,且仔细,他问时,我来答。”

李顺负着春香,同师勇低头快走,不敢做则声。恰经过那都头马前,那都头一声喝道:“你三人来怎地?”

李顺立定了,那领头的都头勒马停驻,那队土兵立在都头马后,个个手中刀枪棍棒,望向他三人。

李顺唱个喏道:“小人行的急,都头莫怪。小人乃山下贺家庄人氏,今早同小人浑家弟弟上山采果儿,谁想浑家忽而腹痛难忍,神志不清,小人急急背她回庄看医,竟是甚也不曾随身带得。”

那都头狐疑,道:“你且背她来见我。”

李顺便将春香背至那都头马前。那都头俯身细看,只见春香满面细汗,面色惨白,思量李顺所言不似假话,便抬手放他们行。李顺同师勇肚内暗松一口气,才待行,听得那都头叫道:“且慢!”

李顺弯腰俯首道:“都头尚有何事?”

“你二人一路行来,可曾见到贼人?”

李顺道:“复都头,小人们一路沿阳坡而来,不曾见得山贼,倘说贼时,莫不是七里岗上贼人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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