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5)

“君子亲而不亵是哪里的话?”小蛇问道。

“想当然尔。”依然正气凛然。

“```”

小蛇放开衙内,嗤笑出声。

“小畜生,你家只你一个小孩?”

“我有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同妈妈在眉山。”

咦?

“你怎就自家来此?”

“大母娘家在此地,我同她回来耍。”

“你爹爹没有来么?”

“哥哥话却甚多,我爹爹干哥哥甚事?”小衙内睨着小蛇。

“我听闻你爹爹上京赶考,中了榜,作了个大学士。在下甚想一睹大学士尊容。”

“你却是哪里听来的鬼话,我爹爹在家苦读,解试仍未中哩。”

小蛇笑道:“那我是错听了。小畜牲,你叫甚么?”

“我叫小畜牲。”小衙内吊着眼,哼道。

“衙内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柳溪蛇,柳树之柳,溪水之溪,蛇``````”

“我晓得,便是柳溪边上一尾滑蛇。小可苏````”

衙内还未说完,一个婢子便入来,道:“小主人,老夫人唤你到前厅。”

神医吴望见徒弟的芊芊玉手为小衙内所牵,不由闷笑。小蛇脸色丕变,以目恶视。

“大母安好。”小衙内请安道,手犹自未曾放开。

“问过吴太丞好。”老夫人道。

“吴太丞安好。”小衙内往地上一跪,磕了个响头,“多谢太丞救命之恩。”

神医吴绷面,沉声道:“小衙内不必多礼。”嘴形奇异。

小衙内一骨碌爬起,小手复牵紧一旁小蛇的手。

神医吴嘴角抽动。

“烦劳吴太丞替小孙号一号脉。”老夫人道。

婢子搬张小凳在神医案边置下,小衙内坐下,小蛇递上丝枕,垫起小衙内腕部。神医吴捻着三指,在小衙内寸关尺上轻放。

半支香工夫,神医吴缩回手,令衙内伸舌。

“小孙此病便是如何?”

神医吴晙一晙徒弟,道:“小蛇,替为师的将书箱来。”

小蛇知趣,曳着小衙内的手道:“小衙内,且领我去厢房取书箱。”

待孩儿们行远去了,老夫人蹙眉道:“实不相瞒,小孙近半年寻医无数,有道癫的,有道说狂的,有道痰迷心窍,有道心经蓄热,有道中鬼祟。凡此种种,汤药不知服了多少,只没个定论,老身也不识得这许多。”

“只按证看,便是个癫证。癫者可岁一发,不治便数月发,再不治便月四五发。有恐甚,叫笑,自语,有妄见,有谩骂。(2)醒时自好,便忆不得。”吴太丞道。

“如何个癫,癫了这许久,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老夫人道,“有医者道是狂证,却不是?”

“狂者发病延绵数月,不似这般即过即好。且日夜不休,少卧不饥。时自高贤,自辩智,自尊贵(2)。衙内醒时甚好。况狂者多年长,小衙内年岁尚未到。”神医吴道,“只是脉相,却不似癫。”

“却如何说?”

“癫者,为胎病,发时其脉三部阴阳俱盛。癫者乃阳附阴,腰以下至足热,腰上寒也。在下看衙内,脉弦浮,苔黄腻,身不甚寒热,倒似肝风行上。”神医吴道。

“肝风?”

“肝风者,动也,即为搐搦。医者言有痫,痫即俗称‘羊角风’。痫证便是可有这番脉相。”神医吴道,“只这妄见谩骂,于痫者甚是少见。”

“羊角风却不是僵仆羊鸣?”

“正是,痫证常是僵仆,或乃手足相引,或角弓反张,或为搐搦,或作六畜声,口角呙斜,频频吐涎。”神医吴道。

老夫人寻思片刻,道,“我儿新妇即有此证,太丞说此病是胎传?”

“那倒未必。”神医吴道,“在下尚有一事不解。贵庄上不见畜猪牛马,平日里饮食有人送来?”

“此去不远,有个李家庄,庄上多租着敝处田地,平日免不得捎些猪羊,自家庄上竟不必畜养。”

话到此间,小衙内复牵了小蛇来到堂前。小蛇背着书箱,往地上一放。手尚未收拾,又叫小衙内牵牢了。

神医吴一脸温顺望向徒儿,嘴角眼角只是抽搐不断。小蛇耸眉离棱,瞪得目珠子白多黑少。

“衙内,时常可去厨子那里耍?”神医吴咳了一声,问道。

小衙内偷眼晙他大母,大母沉下脸。遂乖觉摇摇头。

神医转身问老夫人:“衙内发病前可曾食过生肉?”

“生肉?”小衙内瞪大眼,“莫不是有乌目珠的白肉?????”

“小青!闭嘴。”老夫人厉声喝道。小衙内噤声。

老夫人神色稍霁,望向神医吴道:“小孙胡话不堪入太丞耳,太丞休见他罪过。”

神医吴笑道:“孩童一派纯真之言,在下岂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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