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三喜》番外)(17)

徐宝璋简直想下台去弹弹这小子的额头,可又神气地道:“少爷我厉害的地方,可多着呢。”接着也不多废话,又拿起了一箭。

这一只虽然晃了一下,可也是有惊无险,直中靶心,直叫台下的人都沸腾了起来,更有些大胆女儿抛来鲜花。徐宝璋不住抱拳,无论老少,都嘴甜地说一声“谢谢姐姐”,也不知小公子这在脂粉堆里吃得极开的招摇作态,究竟是像足了谁。

眼看着金牌就要手到擒来,那虬须大汉着急之下,站起来说:“小英雄且慢,这最后一箭,还有个条件。”

徐宝璋倒是想看看此人要如何耍赖,无所畏惧道:“尽管说说,有什么条件?”

便看那汉子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枚铜钱,他指道:“只要小公子能射中这铜钱,在下就愿赌服输!”

徐宝璋未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狡猾,可又不肯轻易服输,便硬气说:“拿箭来!”

那铜钱盯在靶心上,中间的四方小孔只能堪堪容箭头穿过,这可比单纯的射靶子难上数倍。徐宝璋今日连中两靶,也算是有几分运气在,真要说真材实料,当然还是略逊几筹。他这会儿开弓射箭,虽射中木靶,却没描中铜钱。

徐宝璋落了面子,便不肯罢休,又交了三两银子。射箭最考验心静,徐宝璋心绪已乱,之后可说是一箭不如一箭,到第二箭的时候,连靶子都没射中。

下头的人开始议论,少年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不服气地拿起最后一箭。这时,忽有人从身后覆来,将手搭在徐宝璋的两手上。

徐宝璋一怔:“魏兄?”

李云霁只看了他一眼,便用眼神示意他瞧着前头。那汉子想是以为便是他们两人一齐,断也不可能射中铜钱,便也不加拦阻。徐宝璋只觉那灼人的温度将他的手掌牢牢地包覆住,他几乎是将自己埋进了男人的胸膛里,一种似曾相似、撩人心乱的异香随之拢来,陌生得让他心口发怵……

这些人是有所不知,魏王李云霁在塞外十载,弓术若称第二,放言全朝,无人敢称第一。他代少年拉弓,瞄准了目标,当下,一擎而中。

他人拆下箭羽一看,可不正正穿中了铜钱。

徐宝璋大喜过望,整个人兴奋地一跃而起,台下也一片哗然,纷纷叫好。徐宝璋来到那面如土色的汉子面前,伸出手道:“金牌呢?”

那虬须大汉这回又反悔说:“刚、刚才那箭不算!是他帮了你,不能做数!”

“你这人怎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耍赖!”徐宝璋也不是非要金牌不可,可就是不服此人吃相如此难看。

再要理论下去,一锭银子冷不丁地丢了过来。那见钱眼开的汉子急忙俯身把这银子捡起来,咬了咬,没想竟是真的,小心地朝少年身后的紫衣人抱拳赔笑:“难道,这位英雄,也想试试不成?”

李云霁轻点了一下脑袋,那汉子急得流了全身汗——他既舍不得这银子,又舍不得金牌,纠结再三,竟又想到了另一个法子:“英雄若是要试也并非不可,不过……”他斜眼瞥见了一个陶罐,就将它夺来道,“一会儿,我将铜钱放在这罐中,这位英雄如果还能射中,这金牌肯定归您!”

徐宝璋听到这荒唐的条件,瞪大眼说:“你这人简直贪得无厌,欺人太甚!”他拉住李云霁,“算了,金牌我也不要了,魏兄,我们走罢。”

徐宝璋自然坚信魏兄弓术一流,可又担心这条件过于苛刻,不想魏兄受一丝委屈,可他抬眼时,却接到了男人投来的一记安抚的目光。徐宝璋顿觉有一暖流流淌心间,一瞬间,不管是输赢还是面子,仿佛都不重要了,他突然想……想、想把这个人,好好藏起来,谁都不要知道他的好才行……

李云霁踏进场中,那汉子说了一声:“英雄,接好了——”紧接着,就咬牙将那陶罐高高抛起。

众人抬头,刺眼的日光一圈圈映来,陶罐在高处翻转,铜钱在陶罐中随着转动左右上下翻旋撞击,紫衣人举着长弓,凝神看着上空。徐宝璋在此时望来,只觉那双眼肃杀如剑,眼前这狭长的影子巨伟高大,这世间,谁都不可与之相比。

就在那罐口朝下的一瞬间,一支冷箭凌空飞来,直直擎穿陶罐,碎片当空散落,台下看热闹的人群慌忙躲开,那支箭就“咻”地一声,钉在地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声,直到台下一个人将箭折断拔起,指着箭头惊诧道:“射、射中了!”就看那箭头处,扣着一个铜板,还嵌得十分紧,足可见射箭之人底气十足,功力斐然。

顿时间,掌声如雷,李云霁将赢来的金牌交到少年手里,徐宝璋高兴得两颊通红,二人两两相望,就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一种有别于一般的绵绵情愫在两人的视线之间回转。却在此时,少年的小厮跑到二人跟前,道:“少爷,您可亏大了,五十两银子都能买好几个这个破金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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