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194)

我的眼睛看着别处。

半晌,嘟囔了一句,“我的事,你别管。”

老崔没说话。

他一直这么盯着我瞧,我感觉他的眼睛好像火,一定要把我烧出一个洞。

良久,他才说,“那好,以后,我的事,你也别管!”

我又嘟囔了一句,“我从来没有管你的事。”

“是吗?”崔碧城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淡泊,他笑着说,“看来我想错了。那时,太子用我的私账逼你就范,想来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就说,私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眼前一花,一下子没有站住,踉跄了一下,栽倒在桃花树前。

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件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崔碧城,我也没想过让他领我的情。

我只是不能让他和太子的积怨越积越深。他们不了解文湛,他们欺负文湛年幼,他们以为自己财可倾国,权势滔天,就可以谋取储君大位,我不能说他们白日做梦,因为朝局混乱复杂微妙,的确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万一,文湛死了,伤了,残了,储君一定不会再是文湛了。可除此之外,只要文湛还想要那个位子,大正宫最后的主人,就不会是别人!

如今我爹在,他宠我娘,也宠我,崔家有依仗。

可今后呢?

今后呢?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多想想今后?

说到底,太子终究是我爹的亲生儿子,是他属意的继承人。宠妾娇儿再得宠,那恩宠能胜得过大郑未来的天子吗?

崔碧城在我面前慢慢蹲下,他抬起手指,把挡在我面前的碎发拨开。

他这才说话,“我不是有意伤你。我的话难听,这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可这全天下的人你尽可以随便喜欢,唯独不能喜欢上他!你心眼太实,喜欢上的人,你就会尽可能的对他好,可是太子他是个狼崽子,会把你嚼个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我艰涩的说,“我不喜欢他。”

崔碧城却说,“那就是我想错了,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这样,最好。”

此时,一个哽咽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咦,承怡也在呀,你们为什么坐在地上说话?”

我和崔碧城一回头,是杜玉蝉。

他眼角发红,似乎还是带着泪痕,声音哽咽。

我看他的样子,居然难得想起来我会背的有限的几首诗词之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崔碧城则站起来,想说什么,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被崔碧城拉起来,我问了一句,“储妃还好吗?”

问完,我觉得自己傻帽透顶。

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被这个尘世玩儿的只剩一口气了,我 再来伪善的问候一句,‘她还好吗’,这简直就是比混蛋还混蛋。

谁想到杜玉蝉却说,“她很好。吃喝都被人伺候的很精心,在这里住着也很安宁,每天不用再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烦恼,如果可能,我也想变成她这个样子。”

我以为杜小公子在说反话,可我仔细看着他的脸,他的脸色平静,眼底柔和。他的眼睛看着侧殿,名贵檀木雕花木桌旁边,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宫装美人。她纤细的脖颈柔媚却骄傲的挺着,好像太液池那里,悠闲自得,却无所事事,来回游荡的天鹅。

那就是储妃杜明鹤。

无论她长的有多美,身份又多煊赫,此时她的背影看上去总带着寂寥。)

杜玉蝉说,“看到她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我一把抓住他,“别,你可别想不开!这各尘世虽然污浊不堪,麻木不仁,可终究还有像我这样的大好人存活于世。你要心存感恩,看到希望和光明,像一个真正的猛士那样,直面惨烈的人生,勇敢而快活的活下去!”

砰!

崔碧城一个暴栗敲到我的脑门上。

他挑眉说,“杜小公子不是去死,他只是回昆山老家去。”

我,“咦?为什么呀,在雍京过的不好吗?”

杜玉蝉平淡的说,“雍京好。锦地花天,渺渺一千年,吹过江雨山。繁华一叶障目,我看不透,却看淡了。”

我,“……”

杜小公子云里雾里的给我整这么一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而他平和的就像岐山深宫供着的玉雕神像。

末了,还是崔碧城说,“他这是要回昆山老家学唱昆曲去。我不是从江南买来一个戏班吗?他跟着我看了一出牡丹亭,就喜欢上了唱昆曲,他说从那出戏里面可以看出禅意。”

我总觉得杜小公子不是凡人。

那一出香艳的牡丹亭,我只能看出湖米白鱼养出来的人,皮肤好,身条好;老崔那色痞,只想着等人家唱完折子戏,好把名角扶上牙床,恣意玩弄;而杜小公子,却从极致的人间绝色中,看出禅意,这个……难道真的是,色即是空?看来,他已经悟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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