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23)

青苏和文湛互相体恤,他们毕竟是亲兄弟。

所以都知道为对方减少麻烦。

他们也清楚,自己死了之后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死去,所以尽可能不要给别人找麻烦。至少不能后宫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们拖着墩布大扫把来回擦那些永远擦不干净的血迹。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把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冲洗了一遍。

无论再多了血腥,再多的杀戮,再多的尸体,都会被一场大雨洗刷的一干二净。

多好!

我一到雍京就把裴檀外加谢孟他们的拖油瓶们都打发回去了。

站在我那座华贵的新鲜出炉的祈王府门口,我和崔碧城面面相觑。

这是一座无人的宅邸,我们的身后只有一个拉肚子拉了一整夜,又被刺客吓得面色青绿的黄瓜。

崔碧城看着我,我看着他,我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银票,然后很义气的一拍他的肩膀,“走,我请你吃饭。黄瓜,你先洗洗睡吧,我给你带包子回来。”

于是,我和崔碧城直接赶奔观止楼。

天全黑了,开始下雨。

无论今天东宫经历了什么,可是雍京城南却依旧金粉繁华。这样的纸醉金迷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打破。

我常想,如果有一天大郑亡国了,雍京应该还是这个样子——歌照唱,舞照跳,钱照赌,马照跑。无论是王八biao子,还是王侯将相,换了一茬又一茬。总会有人落魄,有人发达。

这个尘世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扭曲的。

就比如理学和风月。

其实都是一回事,却有两张面孔。只不过条条框框是给别人的,放纵是留给自己的。

比如观止楼,明明打开门做的是皮肉生意,就偏偏弄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文人气息。偌大的一片院子搞的是青砖小瓦,雕梁画栋,长廊映着水榭,楼阁连着亭台,隐隐约约有丝竹声声,柳暗花明。

我和崔碧城坐在厅堂吃饭。

我让观止楼的大茶壶到外面的饭馆‘延薰山馆’叫了四个小菜,一桶米饭,外加一小坛子女儿红。

我们对面的紫檀靠椅上坐着一个人,是个那男人,脸上却扑着粉,穿的衣服很好,鲜艳的衬袍,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的软纱。他斜倚在贵妃靠上,旁边有小孩子捧着木托,里面放着他的茶盏。

他就是观止楼的老板——柳漪梦。

我习惯叫他柳一。

柳一说,“祈公子,你不知道奴家有多想你呦~~~~~~~?”

“嘶~~~~~~~~~”

我正吃一块豆腐,听他这么一说话,我的后牙一下子就被酸倒了。

在观止楼,我说我是雍京富户家的儿子,不过整个南城就这么大,谁不不知道谁的底细?

柳漪梦只认白花花的银子,至于这银子是从宫里来的,还是富户身上出的,他才不管!

柳一原来是吉庆班唱昆曲的头牌,学的是闺门旦,当年以《游园惊梦》中清艳无比的杜丽娘扮相红遍整个雍京城!

柳一年纪大了之后,用自己攒的银子去江淮,趁着发水的时候拣了几个讨人,回来顶下了观止楼,经营了十年,居然在雍京城也算的上有一号了。

虽然不唱戏了,不过这么多年他的功夫到没有丢下,他的一颦一笑,走路,举手投足都对着镜子练上千八百遍,务必要到达美的不似活人的地步。

不过那是平时。

要是他买卖活讨人的时候,再是一种官人家的太太小姐的娇弱样子,动不动就西子捧心,那我想他如今只能在暗娼门子里面了此残生了。

我吃了两碗干饭,捧着着小酒船喝酒,就听见柳一忽然说,“祈公子今天就想带莲儿走?”

这个莲儿就是我相好的。

我点头,“嗯。柳一呀,咱们说起来也算熟人了……”

柳一低头喝茶,抿嘴一笑,似乎我说的这话他都听了千八百遍了。

我继续说,“小莲年纪也大了,我这里凑凑钱,要是他能赎身,也算我们做了一件好事,你说对不对?”

柳一回答,“那是。小莲是我这里的头牌,他虽然不是自小跟着我,到我这里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出头,不过我也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祈公子,您也知道,要不是跟了公子您,莲儿至今还是清倌人。那孩子心高气傲,从来不留客,也就是出几个局,客人到这里来捧他的场,摆几桌酒。这样,就算你现在赎他出去,他一样可以做生意。而且还没有人抽他的份子,那些银子,全是公子您的。”

我被他说的白眼一翻。

要说窑子里面能分的出来这倌人是雏,还是被破了身的,这相公堂子里面的清倌是怎么分的出来的?

还有,我赎了莲出来就算不做男妾,我也不会再让他吃这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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