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369)

“听陛下这样说,臣妾心愿已了,臣妾可以安心上路了。”

说完就抹了脖子。

太子却安静的仿佛早已经死掉。

他一句话也不说,一句求情也没有。

连眼泪和哭泣都没有。

他就那样的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皇帝看着裴后倒下,对李芳说,“拟旨,皇后家族矫旨谋逆,除靖乱功臣裴檀外,夷裴氏三族,其余人发配为奴,子孙十世不得科举出仕。裴檀毕竟系裴氏族人,着即削去征渊侯爵位,降三级留用,外调东海任新州总兵。后宫中,贵妃裴氏落发出家,皇七子越筝送毓正宫读书。杜元泽私植党羽,贪墨国帑,聚党谋逆,着三法司钦审定罪,钦此。”

“至于别人……”

“阁老,你年事已高,致仕返乡吧。”

杜元泽早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颤微微的杜皬,颤微微的叩头,颤微微的谢恩,“罪臣,领旨谢恩。”

自有人来,把他和他儿子,半压,半搀着,给弄走了。

一场某朝篡位,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皇帝走到哆嗦的如同芦花鸡一般的嘉王面前,痛心的说,“其实,当时朕中毒之际太子把你圈禁起来,是朕的主意,是想要保全你。你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卷进这个漩涡里面来了?事到如今,你让朕,如何保全你?”

“不……不是……”

羽澜忽然抬起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表情抱住皇帝的大腿,却是看着文湛说,“父……父皇,不是,儿子冤枉,杜阁老冤枉,杜侍郎也冤枉,皇后冤枉,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不是……”

皇帝慢慢抚摸他的头发,眼睛中俱是痛心,那种只有做了父亲之后才明白的感觉。他一定以为他的儿子被吓疯了。

“别怕,羽澜,别怕儿子,有父皇在,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羽澜忽然尖叫着,他手指着文湛,“父皇,都是他,一切都是他!是他告诉儿子,说皇长子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让儿子去查的。是他,是他给了杜阁老那笔账,说是崔碧城贪墨了一千万两白银,他让杜阁老彻查江南!也是他,偷了兵符给裴榕,让他协助皇后调兵,可谁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所有的兵马都换成裴檀的人了……还是他,还是他……他说,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他让儿子偷偷找人寻个方子,……说要将父皇,让父皇病了就好,只要父皇不理朝政,父皇就不会查杜家的黑账,也不会废了儿臣了……”

皇帝的声音轻软柔和,他细细的问羽澜,“这些都是文湛让你做的?”

“……”然后他才哆嗦着轻声说,“是……”

啪!——

一个狠绝的耳光,就扇在羽澜的脸上,羽澜嘴角全是血。

“你就敢瞒着朕去做?!”

半晌,羽澜才滚起来,抱住皇帝的腿继续哭,“父皇,儿子错了,儿子知道错了,父皇,……父皇……”

“李芳!李芳!你把老三送到……送回嘉王府,勒令他闭门思过,不许见客!”

“是。”

李芳一听这里有莫大的干系,连忙过来,叫了绿直,他们两个人连拖再拽的,把羽澜也给弄走了。

偌大的大正宫正殿,只有我,皇帝,和文湛。

文湛没有抬头,他低着头,淡淡,忽然嘴角微微一扬,嘴唇边上凝结了一个诡谲的笑,就像一个俊美的白玉面具,被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端正的,无可挑剔的磕了个头,“父皇。”

文湛根本没有为自己辩解。

皇帝到不说话了。

很久很久之后,皇帝疲惫的声音说,“成大事者,至亲可杀。从崔碧城开始,一直到江南巨案,杜家私账,再又有朕中毒昏迷,皇后擅权,甚至连承怡的身世也可以拿出来做文章。你表面上和朕联手,借着朕中毒而示弱,想要引蛇出洞,背地里却有挑唆裴家专权多事。真是佛是你,鬼也是你!”

我越听越心惊。

我侧眼看着文湛,就像看着一头恶鬼。

皇帝冷笑,“好一个太子!几年来,布下天罗地网,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这是怎样的心机?朕错了,原本朕只想用杜皬磨练你,谁想到他二十年的枢机宰辅,杜氏一门满朝的门生故吏,裴家百家望族在你的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就是死了,也能含笑去见大郑的列祖列宗。”

文湛不说话,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

皇帝忽然悲凉的说,“这个世上,你就是孤独一人了,称孤道寡,……”

太子答道,“不,儿臣不是孤独一人,儿臣还有他,……也只有他了。”

我就看到文湛看着我,忽然他笑了,清清淡淡的,像万丈红尘中一朵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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