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423)

现在刚掌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正热闹,万一砸了人就不好了。雍京地面邪,怕什么来什么,就听见外面一声惨叫,好像开水涮过黑毛猪,大脚压住公鸭脖,啧的一声,像一根极细的铁丝,惨无人道的拔地而起,——“哪个狗娘养的不长眼?你是祖坟被狗刨了敢向我泼水?我日你八辈子祖宗!”

随着骂声连绵不绝,小殷的眼睛越来越冷,脸上却笑着,居然很有些艳色,好像站在冰峰上俯瞰着万丈红尘,真是让人看一眼就魂飞魄散。他捻起来桌子上一颗花生豆,两只手指轻轻一按,花生豆碎成了粉末。

我怕他脑袋一热,当街杀人,我赶紧蹦起来按住他的肩膀,“你别乱动,我出去看看。”

可是崔碧城的那个大孙子隔着窗框子向外面瞧,“糟了,两位,你们可惹了大麻烦了。我说这位小公子,您泼水不好,偏偏泼到他。他可是我们这里的一霸。平时他可是没理还能绞三分。”

听崔孙子说的我头皮发麻,我也偷偷的从楼上往楼下看,心里一宽,“嗨!我当是谁,这不就是在税务衙门拿银子捐了个差事的贾老三,人称三老爷的那个?平时收个税,敲个诈还算有本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被泼了水的还在继续惨无人道的糊骂,我得赶紧下去,不然,他就能把小殷家的所有妇人都在嘴巴里面日过一遍了。

小二,“可不是这么说。老百姓都说‘灭门知县’,您别看他都不算是个官儿,可他背后是税务衙门,他管着这片土,您就斗不过他。再说,民不与官斗,我看您还是花钱消灾吧。不过这钱,我看没有个十两八两银子,您这坎是过不去。”

我心说,得,光给这爷们的银子,我几天开的包子铺转的辛苦钱就都填进去了。这是不等着米下锅,所以不怕,要是以后真的就靠这个糊口,一年辛苦到头,能有口米粥喝,就算不错了。

我点头,“成,我这就给钱去了。”

我从窗户转过来,就听见外面又是一声惨叫,却又嘎然而止,就像是一口到处乱闯的猪被陡然断头,连哼哼都没力气哼哼一声,就倒在泥潭里,咽气了。我一愣,回头看小殷,心说,没见这家伙出手啊,难道他有潜力之外砍掉猪头的本事?

我撇了撇眼睛,意思就是问,是不是你干的?

小殷瞪了我一眼,昂着鼻子把脸扭到一遍,然后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对我极其不屑一顾。

看样子不是他。

我连忙下楼,外面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了。本朝民众对围观看热闹乱起哄有着可以和吃饭睡女人生孩子想媲美的热情。大家都抻着脖子向里看,就好像谁少看一眼,就能吃多大亏一般。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挤进去的人,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不一会儿,远处有鸣锣开道的声音,九城巡检衙门过来人了。大家连忙散开,我站在茶楼外的台阶上,看的清楚一些,那个贾老三就蜷缩在地上,双手双腿都扭着,其中手还插在裤裆里面,脸扣着地,一脸的泥,上面眼泪鼻涕什么玩意都有,似乎嘴巴里面还呻吟着,“蛋破了……蛋破了……”

有几个有幸站在人群前面看热闹的大妈大爷,以一种暧昧的神情热心的向九城巡防衙门的人说,“刚才有个小子,也就是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冲过来冲着这个人的下裤裆就是一脚乱揣,踢完了人都跑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不知道是谁,那还不就是街头周家的那个三小子吗?

年前不知怎么了,居然看上了李家的寡妇,硬要去提亲,他爹在这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死活不让,所以那小子就魔障了。

每天就在寡妇门前转悠,也不说话,就帮忙干活。

挑水劈柴,还帮着打抱不平。

谁要是惹着那个小寡妇,他肯定要跟谁过不去。贾三老爷想必是得罪过李贾的小寡妇,这才被打的……”

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

就在众人幸灾乐祸一阵子之后,一个脸色发灰,弯腰驼背,手中拿着一个烟杆,长的活像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道的大爷一直摇头,众人追问,他嗑了嗑烟杆才说,“贾老三虽然不怎么的,可是他命好,他娘给他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如今这个贾家的妹子可是桓侯的九姨奶奶。”

我耳朵就是一动。

“哪个桓侯?”

“桓侯,总镇京畿的姜侯爷?这你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可是贵人,姜家的小姐可是东宫太子的宠妃,如今又怀着孩子呢,矜贵着呢。这以后太子爷要是当政了,姜小姐生个大胖小子,她可就是娘娘了,姜侯爷就是国丈了。你说,周家那个小三子这不是给他爹妈惹祸吗,你说你打谁不好,你把未来国丈爷的小舅子给打了,你不等着倒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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