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48)

有他在跟前,周围安静的跟那啥一样。文湛都不用摆手,他就用眼风扫了一下,刚才还爬在地上装麻油鸭的宫女太监就跟开了天眼似的,连忙起来,排的整整齐齐躬着身子向后退,一个一个都退到大殿门口,这才直起来转身走开。

我一看他们都这样,自己也坐的不踏实。我刚才还在我爹面前告了他一刁状,还没告倒,倒霉就倒霉在没告倒上了,但是更倒霉的还是我才在寿春宫我娘那里听了一回闲话,我那个倒霉的表哥勾搭上了太子没过门的老婆。

崔碧城那点破事连我娘都知道了,我就不信文湛不知道!

本来想着趁着陪着我爹吃饭的空当,把这事当笑话一样说给他老人家解闷,他一解闷,这事就算过去了。太子另外再聘一位名门闺秀做东宫妃,我表哥和那位杜小姐的风流韵事,他愿意咋办就咋办吧。

谁想到我来翠微殿就压根没看着我爹!

我爹吃饱喝足睡觉去了,留我一个人杵在这里,文湛倒是云淡风轻的堵在门口,我忽然有开始头疼。

“六哥怕怡哥哥,我都知道!”

听越筝这话,我吓得在椅子上就没坐稳,好悬摔下去。

亲娘诶,这个小祖宗从哪里看出来,太子怕我啦??!

文湛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和善一些,说话都是斯斯文文,曼声细语的,似乎声音高一些就会累到他,可他说出的话都好像大石头小片刀,不是把人砸一个跟头就是直接要了别人的性命。

我也就敢在我爹面前下下太子的威风,如今我爹不在翠微殿,我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我连忙回说,“宝贝儿别瞎说,太子这是不和我计较。”

“吧啦吧啦……怡哥哥说瞎话……”

越筝冲着我做鬼脸。

他不肯安生,扭着小屁股从我坏里蹭出去,爬下我的膝盖,挥舞着小短腿,还有他的小胖手,抓着我的袍子角向旁边的紫檀木桌子边上拽。

“怡哥哥,吃白豆,吃白豆。”

这个越筝说话晚,把什么都叫白豆。我都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这个词。

这个桌子就摆在翠微殿正中间,一个四方桌,四条腿,每条腿都是镂空的,上面刻着雍京西山四景,方寸之间,能看见峰峦叠翠,涧壑湾环,藤萝蔽目,芳草连天,据说是前朝名士乔山六隐的珍品,那上面的花儿都是乔山自己用小片刀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这个乔山是高人,两榜进士出身,在雍京做一个闲散翰林,平时不是喝酒斗鸡,就是郊游访友。

他的朋友遍天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江左学派的邵谦,文王殷容,城南青楼楚馆的头牌苏横波,游方的道士和尚,外加摄政王的小舅子。

杜皬年轻的时候也和他交过朋友,一起喝过花酒,据说现在杜老头还把乔山写的一幅‘大隐于朝’的横幅珍藏在自己的书斋里面。

翠微殿这个桌子还是三殿下羽澜从杜家抗出来,孝敬我爹的,为此我爹还专门夸奖了他三个大字——好,好,好!

这是一个好桌子,它还很值钱,反正比我家那几个门板要值钱。如今这个值钱的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三碗杨枝甘露,三碗白饭,一小坛永嘉的太雕酒,连个酒盅。

我一见我爹不过来吃饭了,我一把抱起来拽我袍子角的小越筝,亲了两口就说,“既然父皇睡了,那我也走了。这几天我新搬家事情多,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

“坐那边去。”

文湛打断我,他声音轻飘飘的,比楚蔷生的柳絮声音还要轻。

我不死心,继续说,“我家里真有事儿……”

“谢孟已经回去了,有什么事让他做。如果你还不放心,裴檀明天一早就过去,他比谢孟更稳妥。”

谢孟还算近卫军的人,太子说的话他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可以全听,也可以分开听,可这个裴檀裴侯爷却是太子爷的嫡系,文湛让他向东,他绝不向西,让他打狗,他绝不骂鸡。

为了不让裴檀这尊神明天跑到我府上胡闹,我连忙嘴角堆笑,抱着越筝对文湛说,“不用不用!蔷生最近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人,裴侯爷规矩大,自然需要将之严加管教一番,他忙的很,我就不去打扰裴侯爷的好事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呕!怡哥哥笑的好假,比南山皇陵树枝上的乌鸦叫的还难听。”

越筝扭着脖子嘟着嘴巴说话。

我一听,连忙单手抱着他,一手揪住他的小嘴巴,轻轻扭了一下。

“宝贝儿,不许瞎说。”

“哎呦,牙疼。”

越筝苦着小脸,张嘴欲哭。

我连忙抱着他坐好,腾出手来掰开他的小嘴巴,仔细看了看,我实在无语了。他和文湛小时候一个毛病,喜欢吃甜腻的东西,生了一口小烂牙,刚才我还瞧着他的小脸肥嘟嘟的,以为他又胖了,现在仔细一看,似乎是牙根有些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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