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浮灯(30)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云娘子叹气,自从白衫重伤,沈零身陷谢家之后,似乎观止楼就一直乌云压顶。虽然说沈零去的第二天,谢家的大管家谢普就把治疗白衫的药送了过来,只是这伤霸道,药一样霸道。

吃了这药,白衫的命算是勉强保住了,然后开始连续高热,每天昏昏沉沉的,隔三岔五的能醒过来一次,醒过来就吵吵着见沈零,可是他们给他从哪里把沈零带回来呀?

这不,拖了一个月,好歹好一些了,昨天上街遇到了一个孩子,非拉着他要学琴,据说是燕王府的世子,他仓惶的跑了回来,就躲在屋子里再也不出来。而今天,燕王就登门了。

不知道白衫哪里怠慢了燕王家的孩子,云娘子忐忑不安,只是令她意外的是,燕王此次来,不是要见白衫,而是点名要见绿珠。绿珠拿了水烟袋过来,坐在燕王旁边,就开始抽,而燕王自己喝茶,他们两个谁都不说话,气氛沉闷的很。

云娘子坐旁边感觉不自在,说了一句,出来了。

燕王这个人不能说他云淡风清,可是却是性格飘忽,草原上的风一般,明明知道他此时定然着急见那个人,不然他不会从漠北燕王府邸急忙过来,一个月的路程他走了十天,只是他此时就是不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有事要求他。

眼前这个人,和那个阴险的姬雀真一丘之貉!

绿珠毕竟比不了眼前这个冰块一般的男人,他把水烟重重砸在桌面上,"他不想见你!"

"那我过两天再来。"

说着宁炤要走,绿珠一把抓住他,"你等等,你明明知道元之最疼沈零,如今他有难,你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

"我为什么要管?"

"你不管沈零就死定了!"

"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死了最好,他死了,杜元之心中的杂人就少了,省得我看着烦。"

"可是谢长熙伤了元之,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为他报仇?我可不是那种捧着一颗真心四处奉献的人。杜元之自己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想必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我惹上半点关系,我为什么又要替他报仇?"

"混蛋!"绿珠要疯了,"那你来江南做什么?!"

"很简单,换防。"

"你不守在漠北,要是匈奴攻进来怎么办?"

"奇怪,你不是匈奴人吗,这样不是正乘了你的意了吗?还是你真的甘心投靠雀真,想做我大郑的人了?"

"我不想看到打仗!匈奴王阿提拉是个疯子!屠夫!有他参与的不是战争,那是屠杀!"

宁炤看了看他,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是用匈奴文写的,他递给绿珠。绿珠颤抖着接过来,还没有看完,手一松,信件飘在地面上。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江南?!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才为我,为我的家族提供保护?我还以为我为那个太子出生入死,足以换得我家人的安全,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想的是这个!"

绿珠说,"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杀死阿提拉!那些祭司说什么我和他命连一线都是骗人的!"

"我知道。"

......

"因为阿提拉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

"原本我已经和阿提拉谈好了休兵条款,他已经答应了,可是却在回王庭的路上被自己的部将杀死。他临死的时候并不痛苦,仅仅是仰望夜空念了一人的名字,那个人是匈奴的叛将,景深。"

"绿珠,或者你想我叫你景深,我来是告诉你,你自由了。"宁炤对绿珠说,"匈奴的新王想要你回去,据说想要重新开战。太子想杀了你,说不能放虎归山,我没有同意,我想你活着。因为如果连你这样的人都会成为匈奴新王的猛将,那这个仗其实没有打的必要,你们太弱了。"

绿珠失神的坐在椅子上,他喃喃的说着,"他死了,他居然死了,......,我一直以为,会是我先去死的,......,他说过,此生不会放过我,他一定要我死在他的手上,......,可是,他死了,......"

"他死了,你活着,这多好,好好活着吧,别念叨了。"

宁炤正说着,忽然,有珠帘的声音,宁炤侧目,他看见那个人就站在珠帘的后面。杜元之看见他看着自己,惊的后退了两步。

宁炤看着珠帘背后的他,眼神晦暗,"我收到了景深的信,知道你伤了,这才过来看看。你放心,我对你承诺过的,如果不是你想见我,此生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我也不会再做强迫你的事情,不必这么怕我。"

杜元之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宁炤。

他恨他!

杜元之相信,如果有一天,他能原谅本来想将他杀死在法场的太子雀真,他也无法原谅眼前这个人!宁炤对他的侮辱与驯服,曾经让他丧失全部人格,打碎了他作为昆山氏族的所有傲气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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