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九歌终章(4)

那是一场酷刑般的伤害,少年隐忍着,最后他颤抖着双手攀上了张翊的双肩,搂住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张翊清醒之后,看到的是身下的少年苍白冰冷的身体,因为痛苦而皱起的眉,身下血淋淋的伤口,还有,……

一直抱紧他的双手。

无论在激情当中多么难受,鹤玉一直抱着他,没有丝毫的拒绝。

吻着鹤玉冰冷的双唇,张翊想把自己杀死。

一向珍爱的人,却是自己给他的伤害最重。

少年是在他的怀中清醒的,伸出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

“翊,这是我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在很多年后,张翊才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和鹤玉爱恨纠葛从那天开始,而他和鹤玉的疏远,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先生,先生。”

丽江古城的火红色灯笼落下了绚丽,已经到了午夜时分,这里平息了一天的热闹,到了安静的时刻。带着红色袖箍的治安人员在柳树枝下的古桥边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张亦。

“先生,先生,你该回去了。”

无法摇醒他,那个年轻人连忙凑过去试了试他的呼吸,哦,还好,是个活人。

“怎么办?”同伴问他。

“没办法,打110吧。”

嘟嘟,几声敲门声,书房的门打开了。和嫂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坐着的老人说,“老爷,有客来访。”

“谁?”

“他说他是楚空,和老爷在生意上有来往,同时也认识少爷的。”

张伯远年近六十,想起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阵生气,又想到楚空那个人。楚空算是他的好友,不过却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他本身是远东大学的教授,专门研究一些看不见前景的莫名东西。

“你先让客人到客厅坐,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和嫂答应了一声就下楼了。

那年冬天,鹤玉十四岁的时候,郑王摄晏驾,太子鹤玉继位。

郑王摄临终之前对他的儿子说,“善待你自己,善待你的臣民。”他到最后也没有告知他的儿子,他可以预见,鹤玉的未来将是一场凄艳而荣耀的人生。

岐山神宫的登基大典上,奚朝大祭司为新王奉上了象征王权的七和剑,鹤玉双手接过。

大祭司曾经在新王幼年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的他只是一只善良的小猫咪,可爱而温顺。而今,少年已经长大,有些变化让大祭司为之惊奇。

鹤玉的样子不如他的父亲般方正英挺,而是那种特别的清秀。尖下巴,细而狭长的双眼,挺直的鼻梁,一道薄唇。给人的感觉很清淡,近似忽略,让人似乎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待人却是宽厚中暗隐的锋利,臣下接受他的恩典,却在时刻担心恩典背后的别有深意。

天威难测。

肃亲王轩辕桀,那是他父亲的摄政王。从摄登基初始就拥兵自重,威震朝野。可是他的儿子肃王世子轩辕濠却是在大郑宫中长大,是他的兄长,也是好友。

“阿濠,他老了不是吗?戎马倥偬一生,到了晚年应该安享清福,这样也是我们做儿女应该孝敬的。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我的缺憾,我不希望你也有这样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鹤玉的手搭在肃王世子的肩上,口吻真挚,表情温和。但是御苑中的轩辕濠却十分明白鹤玉的意思。如果让老肃亲王颐养天年,而轩辕濠继承他父亲的一切,这本身并不能说明朝廷的剥夺权力或者说寡恩,但是却在隐然之间打击了贵族的势力,削减了他们的权力。

主少国疑,世家的权力更迭也是如此。

威望,权谋,甚至人脉,各个方面,二十岁的肃王世子和老谋深算的肃亲王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可是,是男人就是有野心的,轩辕濠也不例外,做世子和做亲王犹如云泥之别。

老肃王面对外人可以全力反抗,但是如今他面对的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世子,他无力可为。

鹤玉事半功倍。

雪夜的大郑禁宫暖香萦绕,御膳案前的两人安静吃着个人碗中的菜肴。

“这份鸡汤做的好,再给张相盛一碗。”鹤玉笑着对身旁的太监小墨说,今天册封了新的肃亲王,他感觉自己神情愉快。

张翊已经晋为内阁大学士,他一听连忙站起来,“谢郑王赏。”

没有人看见鹤玉脸上的表情凝住了一下,他马上宽和地笑了。

时至今日,他对待张翊,可以像一个郑王对待他倚重的臣子那样了,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是这样的。

可是当那天夜晚,张翊退出禁宫之前问他,“……,王,您恨张家是吗?”

张太后依然威风八面,而张家依然权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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