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嫁(96)

“好啊,你慢慢逮。到时候我给你联系个道士买去。”崔扶说道。

“别想从中抽取好处,我跟你说,这房子我相中了,亭子更加相中,反正这周围没什么人家,所以我打算再花点钱把从后院到这山角围起来,种上些花草树木,等将来走了还能卖个好价钱,哦,这笔钱我先垫付着,到时候你的俸禄便都归我了,职分田也是我说了算,不算占你便宜吧?”我问道。

崔扶点点头。我不是小气,只是我觉得那田地到他手里一管,佃户们哭诉几声可怜他恐怕就免了租,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下子把以后的都免了,那这官当的便是不仅没俸禄还要倒贴,倒贴也就罢了,还要倒贴我的钱,那不就等于从我身上剜肉么?

有了这小亭子,我当晚便让丫环收拾了铺盖在这儿支了两张摇椅,好事不能独占,老天爷会骂的。有亭如此,夏日便清凉起来,半夜里我还起来裹了裹毯子,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外面水声潺潺总是惹得我想要如厕,睡过去之前我想,一定要让工匠在不远处建一处茅厕。

崔扶去县衙这回可就远喽,每天日头升起便要到任他便不得不早起,好在他会骑马,否则要是走过去大概要走到天黑了。听伙计说,这回更热闹,每天早上,那时候太阳还没升起,那些个姑娘家媳妇家的就都在街上走来走去等着看大人呢。我一听,捶胸顿足。下午时分崔扶下了“工”回家来我跟他说,以后来回的路上冲着人群抱抱拳说两句好话吧,崔扶问为何,我说,你就说“各位大姐小姐,我崔扶初到贵宝地,还请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

“这,好像很有趣。”崔扶思忖嘴角弯弯。

“相当有趣,你想,就算每天五个铜板,一个月按三十天就是一百五十个,一年就是一千八百个,这要是买米得买多少啊!”我继续怂恿。

崔扶直点头,后来闲聊他问我这阵子住的可还舒心,我说,自从搬到这儿才舒心了,谢谢你这么细心哈,崔扶瞅瞅我,似笑非笑说了句:“有人托我照顾你。”

“照顾?照顾我?我爹啊,我还用人照顾么,老头儿瞎担心,再说,托付的人也不妥帖啊。”我笑着说道。

“偶尔这不也妥帖了么,进步是循序渐进的,大运河也不是一天挖出来的。”崔扶说道。

扯吧,都扯到前朝去了。

离了就别来找我...

一转眼,来到上虞已经一个多月了,眼看着就到九月了,中间我爹来过两次家书,一次说邹暖嫁人,一次说邹昉回来了,我也回了,嘱咐他老人家好些养生,本想让他年节里给我娘好好上个坟,后来想还是算了,我娘那么疼我定是跟我到江南来了,我还是自己烧吧。

到了九月头上,江南的天气仍旧不见凉爽,我懒得动,便在亭子里窝着看书,偶尔下了场大雨过后我就到附近山路上走走,偶尔有蘑菇冒出来便采一点回去,骗崔扶说是大价钱买来的,吃过两次之后崔扶说,不如我的职分田都养蘑菇吧。我说没那么多木屑,等有了可以直接栽土里的蘑菇再说吧。

不过,他说起这个我倒是真得想想职分田种点什么、怎么种、请谁种的事,不能到了明年要播种了还两眼一抹黑,那可真成了菜花了。请谁种的事儿我问了崔扶,他说依例是官府指派佃农去耕种,不过大概到后头佃农只能拿到十之四,自然也可以自己去照管收地租,大多数嫌麻烦便罢了。黑,真黑心。这不就是明抢么?都不给佃农活路了。我跟他说让他去跟县太爷说说,那职分田我们自己管,到时候有田租与否不与他们相干,崔扶点头说:可。然后瞅瞅我又道:“反正崔夫人你有钱,就算明年收不到什么,后年也总能收到一些。”

有了这个念头,我便扮了男装,又把自己弄得土里土气,跑到乡下地方和农夫们套话儿,刚开始因为我这一口外地音没几个搭理我的,后来见我来得殷勤嘴上又都是好话便跟我一一说了,我心里头好歹有了个谱。

那天,正自高兴,谁知道老天爷竟见不得我快活,兜头一场雨浇了下来,我和伙计、丫环三人就这么淋得湿呱呱的回家了,崔扶在我们那小中厅廊下站着,冲着我笑:“下了好大的雨啊。”

“你少幸灾乐祸,莫笑人,笑人不如人,看你哪天路上遇见大冰雹等我怎么笑你。”我一手掩着额头一手提着袍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廊下,立时便闻到一股茶香,这是崔扶他爹娘特意派人送来的,据说是他最爱喝的,我倒并不很喜欢,觉得像沤烂了东西的味道,我刚才一路跑现在正渴得慌,所以现在闻到这味道如同玉液琼浆,忙忙一步迈进门槛,一边还念叨着“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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