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351)

但三人谁也坐不住,过上一时半刻的,总要有人起来踱一圈、往里看看再坐回来。这一个上午显得格外漫长。

将近中午时,大夫擦着汗出来禀了一声,道骨头接上了。

三人皆松了口气,而后孟君淮问:“可会留下病根?”

“这个……”大夫的神色有些为难,玉引悬着心请他如实说,他叹息道,“虽说如何调养影响很大,但若要半点病根不留……怕是也难。好在总旗大人年轻,伤养得快,不至于遭太多罪。”

话说到此,个中轻重谁都明白。

后面那一句就是个强扯出来叫人宽心的话,前面那番才是要紧的。

大夫禀完便有点气虚,不敢多留,又折回屋中继续帮尤则旭退烧。这一进去,又是好几个时辰。

直至暮色四合时,烧才终于退了大半,大夫说应该不久便会醒来。

众人至此松了口气,这才各自回房歇息。然则一整夜过去,直至次日清晨,尤则旭还没醒。

此后又过了一个白天,他仍是静悄悄的,再翻过一个黑夜,玉引终于听前面传了话说他醒了。

“快去跟王爷和哥哥说一声。”玉引道。

杨恩禄躬身说:“已禀过了。但后续的审问事宜颇多,爷和谢大人都脱不开身,吩咐让下奴去表公子身边守着。王妃您放心,下奴不会让表公子出岔子的。”

对杨恩禄,玉引倒是放心的。只又嘱咐了他几句,想了想,让他告诉尤则旭夕珍在这儿,如若他想见,就叫人过来请。

杨恩禄告退后,玉引喊来夕珍,跟她说了这事,含着歉意道:“也没问你想不想,是姑母先斩后奏了。但是他现下……”

“没事的。”夕珍低着头摇了摇,“您就是不跟杨公公说……我也想去看看他。我去备些适合养伤时吃的东西来,一会儿给他送过去。”

夕珍说罢一福身就走了,看都不敢多看玉引一眼,觉得心里特别复杂。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尤则旭身体康健、能站在她面前好好说话的时候,她从没有过什么时候特别想见他,觉得自己与他就是那种见面可以做朋友,但不见面也不打紧的交情。

可现下尤则旭伤了、病了,她突然特别想见他。昨天夜里她几乎没怎么睡,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顺着他的伤势想象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结果。然后她迫着自己相信他的结果一定是好的结果,心又在不自觉地往悲观的方向去。

这弄得夕珍难受死了,觉得自己急需面对面地看他一眼、真真切切地听他说几句话,才能将这种悲观撇开。

但那天,夕珍吃了碗闭门羹。

玉引因为怕尤则旭见了自己就礼数多影响养伤,一时也没去看,于是直到三四天后才知道这事儿。

夕珍哭丧着脸来跟她说:“尤则旭一直关着门不见我。我问了杨公公,杨公公说他谁也不见……不会出什么事吧?”

玉引皱眉,问她:“你姑父知道吗?”

“杨公公说知道,但是姑父抽不出工夫去管,觉得让他安心养着也好。”夕珍如是说。

玉引顺着孟君淮的思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

他大概是太忙、也稍粗心了些,这事在她看来不那么让人放心。

尤则旭若单是不见夕珍没什么,不想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狈是人之常情。但他谁都不见,这听上去就有些问题。

玉引便带着夕珍一道再往前头去,前宅守着的几个锦衣卫见她来纷纷退避,她看了看那扇紧阖的房门,上前叩门。

很快,就听里面低喝了句:“别开!”

——大约是杨恩禄要来开门,被尤则旭制止了。

玉引沉了口气,出言道:“开门,是我。”

里面短短静了一阵,很快,房门就打了开来。

杨恩禄躬身退到旁边,玉引走进去,见尤则旭已下了榻。

“不许行礼。”她口吻生硬,见他的目光从夕珍面上一扫又即刻避开,侧首向夕珍道,“你出去等等,姑母跟他说说话。”

夕珍便依言退了出去,玉引示意杨恩禄也出去,待得房门阖上,她看着尤则旭被木板箍住的手臂,一喟:“快躺下歇着。”

尤则旭面色黯淡,在玉引坐下后坐回了榻上。玉引也没再多催他躺,睇了睇他,开门见山:“夕珍想来看看你,你为什么不见她?”

“王妃……”尤则旭低垂着眼帘,眉心搐了几搐硬将泪意忍住,声音平静,“我这手这样,日后怕是……”他眼底打着颤,“不敢耽误谢姑娘,便不多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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