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43)

“刚一下午而已,再问问也无妨。”孟君淮道。他未作多想,执着她的手便往里走了。

“……殿下。”谢玉引反握住他。

他重新停住脚,不解其意:“怎么?”

渐落的夕阳下,不够明朗的天色衬得她的面色有些灰暗,那双水眸却显得更加明亮了:“如果、如果我们错了呢……”

她眼底浮现出慌意,让他莫名想起林中小鹿受惊的模样:“如果我们错了,那个宦官……”

“我知道王妃心善。”孟君淮挑眉,有点不耐她这样乱发善心的举动。加上有尤氏不分轻重的事在前搁着,他更觉得心烦。

截断她的话后,他睇着她也静了会儿,才又道:“但这个人我必须审到底,我得知道是谁在背后找我的麻烦,才能免去后顾之忧。”

他注视着她的双目,看到她眼底微微一震,然后快速地黯淡下去。

——真是毫无分寸的发善心!他这样想着蔑然一笑,遂不再理她,回过头再度往堂屋走了。

“殿下。”玉引再次叫住了他。

她绕到他身前停住,压住心底的慌乱,深吸了口气:“我、我不是非要发善心,我只是自己害怕,怕因果报应到我头上。”

孟君淮听出她话里的虚弱有点不忍心,又存着气懒得理睬她的解释,便负手未言。

接着,她问他:“这件事听上去不小,殿下要独自做吗?”

☆、第22章 被吻

夕阳下她明眸轻眨,方才的惊慌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认认真真的疑惑。

孟君淮平静反问:“不然呢?”

除了封了谨亲王的皇长子外,一众皇子都没有实权,朝中又难分敌我。远了不说,现下这节骨眼上自然只能靠自己才最稳妥。

谢玉引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告诉他:“我长兄……是锦衣卫。”

“……嗯?”孟君淮微怔。

“锦衣卫北镇抚司。”玉引看他没直接说不用,底气便足了些,“当年是谢家帮太祖设立的锦衣卫,家中就一直在里面留了人。长兄现在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如果殿下需要……”

他旋即拒绝了:“不用。”

他也知道她是好心,可是,这些年来锦衣卫实在是太不济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打头的指挥使就是个酒囊饭袋,底下的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是废物点心。

偏生打从太祖那时就立下了规矩,锦衣卫是不能随便选人顶替的,多半都是世袭。是以他们虽然废物,但内部的关系稳固,与朝中各家的关系也盘根错节一言难尽。

所以,朝中自上而下都只好默许用国库养着这帮废物点心,若不然估计早就废立了。

谢玉引对锦衣卫的现状有所耳闻,也猜得到他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她暗咬咬牙,有些替兄长不平:“兄长执领的千户所从来没懈怠过……”

急促的脚步声却打断了她的争辩,二人一同看过去,一个宦官疾步进了院:“爷。”

这人是杨恩禄的手下刘快。他一揖就噤了声,孟君淮再度看向玉引:“王妃先去歇着,迟些再说。”

玉引福福身,便回到屋中。院子里,刘快禀道:“杨公公那边审出来了。”

孟君淮点头:“什么人?”

刘快道:“那个严恒供认说,宫里不少得脸的宦官都另有一份钱拿,帮乾清宫那边盯住各宫,他就是帮着盯永宁宫的一个。”

“乾清宫?”孟君淮微凛,那真是父皇的意思?

“是,乾清宫,但不是皇上。”刘快想着接下来的话,强定了心神,“严恒说是秉笔太监薛贵安排的。至于殿下您这事,是因为倒钞司起火一事,原是薛贵的几个徒弟除夕夜喝昏了头去赌钱,不慎引发的。薛贵怕送命,就索性铤而走险瞒着皇上,结果爷您入宫禀给定妃娘娘……他怕功亏一篑。”

孟君淮循循地吁了口气。

原来如此,这倒是说得通的。倒钞司是印钞换钞的重地,虽由户部掌管,但同时也有宫中宦官从旁协助。这是为了不出岔子,现在反倒因为喝酒赌钱的事出了岔子,问起罪来自然牵连不小。

但又是戒严又是欺君的……

孟君淮冷笑,这薛贵多半是想等事情拖久了之后混淆视听,让户部背这个罪名。

想得美,打了他还想让他的母族背黑锅?

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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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已过,月初稀薄的月光洒进卧房。几尺外的榻上,谢玉引已经睡得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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