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79)

众人瞬时间都看过去,谨亲王一身朝服未换,正往这边来。

几人就都迎到了门口,谨亲王前脚刚迈进来,七皇子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如何?”

谨亲王叹了口气,摇头:“还是没见着。”

厅里一阵叹息。

十一皇子急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大哥您一连三天去乾清宫,都愣没见着人,他连朝政也不理了吗?”

“十一弟!”谨亲王疾喝住他不恭不敬的话,又摇摇头,闷头去八仙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他没法告诉这些弟弟,父皇近几年确实有些疏于朝政。早两年若赶早去乾清宫,还总能见着,近来则越来越要“碰运气”了。他出入乾清宫容易,很清楚有时来问安的臣子一等就要等到晚上是怎么回事——其实很少是因父皇案头奏章太多来不及见人,泰半时候,都是过了晌午、甚至将近晚膳时,才见父皇从二楼的寝殿下来。

以致于上回带六弟进宫禀倒钞司的事能那么顺利,他反倒有些意外,暗叹那日运气挺不错。但果然,不会次次运气都那么好。

谨亲王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又思量道:“明日我再去一次,若仍见不着,后天咱们就一同入宫觐见,这事不能拖了。”

事上大多事情都经不起拖,越拖越没火气,越没火气就处理得越平淡。加上淑敏公主又是那么个绵软的性子,拖得久了,万一她自己不想追究了怎么办?他们这一众兄弟到时候是逆着她的意思把驸马砍了,还是看着她回去接着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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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乾清宫西南角屋檐下的阴影里,一个年轻的宦官看着殿前广场上跪着的皇子们,直擦冷汗。

皇子们已连着来了四天了,跪等也已有两日,皇上一直没见。可皇上为什么不见,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在他跟前两步远的位置,大太监魏玉林也看着那一众皇子们,脸上却并无同样的紧张,反是一抹冷笑始终悬在嘴角,嘲蔑分明。

“督、督公……”那年轻的宦官有些扛不住,颤声问道,“咱就……就一直这样晾着各位殿下?这这、这要是落到皇上耳朵里……”

“落到皇上耳朵里?落不到皇上耳朵里!”魏玉林压着音笑着,笑声好似被屋檐的阴影覆上了一层阴冷。

他说:“我告诉他们皇上歇着,他们能说什么?能去皇上跟前质问他在没在歇着吗?再说,皇上现在可不就是歇着呢?真有不长眼的问了,罪名也到不了我头上。”

“可、可……”那宦官怕得喉咙里都噎得慌,“可是您何必呢!这一位位都是皇子殿下,您这样得罪他们……”

“得罪?”魏玉林笑声更分明了些,侧过身拍了拍那宦官的肩头,然后一把将他揪上了前。

他指着殿前众人道:“瞧清楚咯,这不是得罪,这是教他们规矩!”

小宦官吓得瞪大了眼睛,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个出宫建了府的皇子,不肯安生过日子,偏要搀和朝政,就得教他们规矩!”魏玉林后槽牙一磨,阴涔涔地笑着,“若不然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魏玉林心底的嘲讽呼之欲出。这世事多有趣啊,连人的身份其实都有两套。明面上的那一套里,他们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宦官们得点头哈腰地伺候着;可暗里更为实际的那一套,则是他们这些当宦官的更能主事,他们有的是手段压住这些“尊贵的人”,甚至要蒙住九五之尊的眼睛,于他们而言也不费吹灰之力。

“你的路还长呢,把身份上的事瞧明白了,日后前途无量。”魏玉林放下那小宦官,和颜悦色地又道,“不过啊,可别学薛贵。”

已死的秉笔太监薛贵,那就是玩脱了,把只能藏在暗处的手段托到明处就是找死。假传圣旨杖责皇子?那是实打实的嫌命长!

背地里将人整治安分了,才该是他们宦官信手拈来的手艺。

跪着吧,再跪几天,他们总会放弃的。而后类似的事再来个两三次,他们就会发现不仅朝堂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皇上其实也并不在意他们。慢慢的,他们就会失望、会放弃,就会安生的享受府里的太平日子了。

更多的权势,自有比他们更有本事的人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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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郡王府里,谢玉引听珊瑚回话说都已料理妥当,随时都可以动身去别苑后,就让赵成瑞去禀孟君淮。

她感觉他近几天好像突然忙了起来。不止没再来过正院,更是整个后宅都没再踏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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