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20)

鳌府中,鳌拜正和一帮亲信秘密商议政事。阿思哈道:“鳌公这几日不上朝,朝中全乱了套。小主子一人也难以应付。”鳌拜哼了一声,道:“谁叫他在朝堂上和我过不去!”兰布得意忘形道:“朝中要不是有岳父大人独撑,还不把天塌下来!玄烨那小子才几斤几两!”“兰布,不得放肆!”鳌拜厉声呵斥道。兰布讷讷不言,道:“孩儿说的也是实话。”班布尔善道:“自古道功高震主,鳌公独步朝廷,不能不防。”马尔赛道:“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有话但讲无妨。”鳌拜道。马尔赛察言观色,道:“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鳌公何苦屈居人下,不如早图自立。”鳌拜闻言脸色一变,道:“住口!休提此话。你想让老夫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想我瓜尔佳氏世代忠良,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后要是有人再提,休怪老夫不客气!”他握拳重重地打在桌上。马尔赛马屁拍在马脚上,不敢再多言。

兰布刚要说话,鳌府家人慌忙来禀告说皇帝驾到,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有些惊慌。鳌拜强自镇定,取下墙上的宝刀,迅速躺到c黄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装病。康熙带着索额图等人和众侍卫很快就来到内堂,见班布尔善、马尔赛等人,道:“呦,你们都在啊!”他脱下披风扔给随从,一身便装打扮。鳌拜装作病体虚弱,要掀开被子下跪请安。康熙忙道:“卿辅抱恙,不必拘礼。”他坐到c黄对面的太师椅上。班布尔善等人还在兀自紧张。

康熙道:“卿辅不在朝这几日,朕如同少了左膀右臂,着实有些吃力。朝中事务,少卿辅不得呢!”鳌拜打量着屋里的情势,见耿聚忠、索额图等几个御前一等侍卫尽数全到,外面想来也少不了大批侍卫护驾,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听康熙的话音,似乎对前几日在朝上驳回自己的建议略有歉意,心里稍稍放心,道:“皇上亲来探望,老臣感激不尽,他日定当鞠躬尽瘁,以报大恩。”康熙叫随从奉上锦盒,道:“卿辅身体虚弱,朕特命人取千年人参一枝、鹿茸一对。愿卿辅早日康复。”马尔赛等人见盒中人参有约有一尺长,酷似人形,不禁啧啧称奇,纵然是他们也很少见到如此贵重的人参。鳌拜少不得再次谢恩。

而此时,在坤宁宫里,皇后听说康熙前往鳌拜家探望,心里暗暗着急。鳌拜包藏祸心举朝皆知,康熙在这时候去,危险不言而喻。尤其是听说他们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皇后更是急得坐立不安。太皇太后不在宫里,也没个商量的人,皇后思前想后,只得吩咐梁九功:“你快点带人去鳌府,请皇上尽快回宫。就说——就说小阿哥病了,高烧不退!快去吧,见机行事。”梁九功领旨,带着几百名禁宫侍卫火速去往鳌府。

鳌拜躺在c黄上小心翼翼的和康熙对话,商议朝政大事。康熙瞥见c黄角隐隐露出银色光芒,暗中向耿聚忠使了个眼色。耿聚忠会意,趁众人不备,猛的掀开鳌拜盖的被褥,一把华美精致、镶嵌珠宝翡翠玉石,雕刻福寿花纹的短刀登时显现在众人面前。“鳌拜,你好大的胆!”耿聚忠呵斥道,挡在康熙前面。众人顿时齐齐变了脸色。乍见此刀,康熙心里也是一凛。

屋里的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索额图和佟国纲已经把刀拔出了一半,马尔赛也把手按在刀把上,而阿思哈已经则已经刀锋出鞘。康熙虽然心惊,但他知道,此时哪怕只有一丝火星,这里都将燃起熊熊烈火,心里不免暗自后悔,刚才叫耿聚忠掀被子确实有点卤莽了。他若无其事道:“不必惊慌!咱们满洲人一向刀不离身。这真是把好刀,卿辅,是家传的吧?”鳌拜紧张的冷汗直冒,见康熙面色如常,心里塌实了些,道:“此刀乃是老臣的先父所留。”康熙接过刀去,反复欣赏观看,见刀鞘上有龙纹,也只隐忍不发。他拔出刀来,见刀锋隐隐泛着青光,显然锋利异常,不禁赞道:“好刀!”班布尔善趁机道:“鳌大人早想把此刀献给皇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鳌拜顺势而下,道:“正是,老臣早有此心。”“这怎么行啊!此刀是卿辅家传之物。”康熙笑笑,和颜悦色的说。众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一半。

正在这时,梁九功进屋来来见,向康熙道:“皇上,小阿哥发热症了。皇后请您速速回宫。”康熙闻言瞄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只是道:“皇后请您尽快回宫。”康熙心里有数,有意向鳌拜等人道:“朕和皇后的宝贝儿子病了,朕这个当阿玛的,得回去瞧瞧不是。鳌卿辅,你好生养病吧!如此宝刀,却之不恭,朕带回去便是。”鳌拜见他脸色始终平静如水,反倒有些不解。直到出了鳌府,康熙紧绷的心弦才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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