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20)

站在窗口,看着园子的花糙,正盈盈盛开。此时已是春天了,气候渐暖,百花争艳的。也不晓得看了多久,他推门而入,道:“怎么不躺着休息?不是不舒服吗?”他挂了电话来,小香接了,说靖琪小姐不舒服,回来就躺着了,午饭也没吃。他忙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一下,早早的备车回府了。

他将手探到了她额头,感觉了一下,才道:“好象没有什么温度?怎么了?是不是在码头吹风了?”早就让她不要去码头了,但她非要去不可。她转过了身,不理他,只坐在了c黄上。

他也坐了下来,还是不放心,道:“还是让小香挂个电话,让徐医生过来一躺。”她摇着头,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看着她躺了下来,替她盖好了被子,见她还睁着眼,笑道:“不是说要休息,眼睛睁得这么大。”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邪邪地笑着威胁她道:“还不睡,小心我不让你睡。”这才看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跟他在一起,也已经好些年了,虽然中间隔了几年,但脸皮还是很嫩,一逗她就红了。那里像成过亲的人。

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她终于回到他这里了。他只觉得心里一片宁静安详。离开她的这么几年,他都不记得是怎么过来的了。每天在军队里,用各种事情来麻醉自己。才短短几年,南方的军队焕然一新,再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就会觉得莫名的心痛,对她,还有那失去的孩子。

他有一度甚至恨自己。当年若对她放手就好了。她亦可以幸福的嫁人,生子,如一个平常人年一般开心的生活。若她这辈子没有遇到自己,定当快乐富足一生。可那也只是他偶尔的闪过的想法罢了------------事实上当他听到她与董慕勋订婚,立马怒火中烧,怎么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另投别人的怀抱。男人是否都是这样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绝不肯放手?

他关上了房门里去,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正缓缓滑过-----------终于明白大嫂当年为何要冷落大哥,最后离去了,杀父之痛,就算并非大哥动手。但我不杀伯人,伯人还是因我而死一样的道理。就算他父亲不是因为她而死,但他们家对赫连家恨之入骨却是事情。原来一切只是老天在捉弄人而已。早在相遇的那时候起,已经注定了这一切。他和她不应该相逢的。

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被褥之间却还有着他的睡过的痕迹,她摸着他睡过的枕头,有他的味道,清慡又冷冽的麝香味道。慢慢的用里抱紧,仿佛抱着他一样,终究要说再见了-----------下了楼,小香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她下来,问道:“小姐,身体好些了吗?三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我了,说如果您还是觉得不舒服,让我一定要让徐医生过来一趟。三少爷还说了,让您今天好好休息,他会早些回来的。他还说--------”

她打断了小香的话头,淡淡地道:“好了。知道了。老夫人今天在吗?”段老夫人向来深居简出,只在自己楼里,平日没有事情是绝不会到主屋里来。小香回道:“今日两位夫人都没有出去。”她点了点头。

楚壁竹坐了下来,客气地道:“靖琪小姐有心了,特地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听冉清说,这个靖琪小姐在府邸这两个星期,很是规矩有礼。平素打牌,也是脾气极好,输再多也不见脸红耳赤,赢也可有可无的。听冉清口气,也觉得不错。加上旭磊那宝贝她的样子—她微微笑了笑。

其实老夫人跟她记忆中母亲完全是两个样子的。母亲永远是柔柔弱弱的,温顺地站在父亲身后,好象影子。而段老夫人不同,一举一动,很有威严,亦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恐怕是会喜欢她的-------靖琪慢慢地坐了下来,考虑着怎么开口。好一会才道:“老夫人,请你送我离开清德吧。”楚壁竹眉头皱了皱:“为什么?靖琪小姐要这么急着离开我们清德呢?”一双眼睛却是犀利地盯着她。

靖琪看着窗子外头,捏紧了手绢,好一会才缓缓地道:“老夫人定然不知道我姓什么,若是知道我的姓氏,老夫人要么就会杀了我,要么就巴不得将我送得远远的。”

楚壁竹一言不发,只盯着她。她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姓赫连,我的真名叫赫连靖琪。北地的赫连靖风便是我的亲大哥。”

楚壁竹的脸上骤然变地森冷,眼睛一动不动的逼视着她,眸子几乎要迸出火来了,却还是冷冷地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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