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31)

那日她亲口说出她之所以在南部对他软玉温存,只不过是骗他放了董慕勋。他才恍然,原来放不开的只是她。直到她不否认他心底深处最最惶恐的猜测,他才绝望了。心那么的痛,仿佛有人拿了钝钝的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地在割。却又是那么的恨,恨的想把过往的一切都毁了去。

所以在第二日就与大哥段旭仁说,要与赫连靖风谈判,拿她与赫连靖风换北地的四座城池。说出了口,心还在痛,却知道再也无法挽回了。她既然如此绝情,决然而然的要跟他断了所有一切的联系,那么又何必怪他绝义呢??从此之后,咫尺天涯。

其实与别的女子交往也极容易,闲暇时间看看电影,听听戏,出去郊游。母亲与大哥都中意蓝家小姐,他是知道的。其实蓝水婕又不差,亦长得娇艳动人。相处的时候,亦落落大方,总是不着痕迹的征询他的意见。特别是今日,穿着一身大红洒金的旗袍,盈盈的站在自己身边,多少人交口称赞。可为何内心深处却隐隐的痛,说不出的落寂,终究不是她-------可当看到她在房间里啜泣,他心里竟还是一震。若是对他无一丝情意,她怎么会躲在房间里哭泣。黑暗中,他紧紧的搂着她,那么的软棉如水,直想生生世世的拥着。她缩在他怀里,此刻方平复了气息。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空气里有一种微香,他总恍惚,不知道是c黄头的芙蓉花,还是她身上的体香。

窗子微微开着,若有似无传来底下厅里流泻着的柔婉音乐。她身体微微颤了颤,他叹了口气,道:“怎么了?”她只不说话,细细的吸气。他伸手往她脸上一摸,只感觉到手掌上一片湿意。

撑起了身子,抬了手与她擦泪,她伸手一摔,只不理他。低声恼怒的道:“你-----你给我出去。”他心头柔软,按住了她乱动的手,用手去擦,哪知道他却是擦,她就越落得凶。简直跟断了线的珍珠,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好不容易等她平复了下来,他竟一点也不想下楼了。只想这么拥着她,听她细细的呼吸声。索性扯了被子盖过了头顶,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恼道:“做什么?”他在黑暗中吻了下去,吞去了她的余下的话语。在这一片漆黑的小天地里,他们可以遗忘彼此的过往,忘却那背叛与痛苦,也无意在意对方的身份,他只知道她在他的怀里-----天色渐渐变灰了,虽然依旧莽莽苍苍,但已经渐青了。他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上了楼。自两人吵架后,他已经搬到了二楼的房间。此时竟不由自主,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三楼。不知道是酒后的关系还是由于一夜未睡,脑中只觉白茫一片,从头发到鼻子到脚,简直是顶着一片空白走着。

因天还未见亮,丫头婆子们都还未起身,此刻的整个屋子静默到了极处。到了卧室,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门。忽然眉头一皱,已觉得不对。卧室门口处向来由两名府邸的侍从看守的,此时却无一人。

猛得冲到了房内,将灯一打开,照得屋内犹如白昼,果然如所预料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昨日穿的织锦小格子旗袍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几颗盘扣早已经掉落在四处了。

他猛得闭了一下眼,似乎被顶上的灯光刺到了眼。想起抵死缠绵之际,外头的偏厅的确有过可疑的声响。但她当时娇喘吁吁的跟他说是猫。很快就睁了开来,凌乱的大c黄竟说不出的讽刺。他的胸膛不停起伏--------原来他又中了她的计!

侍从远远的看到李介载,忙行了礼。李介载瞧了书房的门一眼,低声问道:“参谋长还在里头?”侍从点了头,也轻声回道:“是的。”

极轻的推了门进去,只见段旭磊正坐站在窗前。开了窗,风吹进来,将帘子掀得极高,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的。李介载远远望着,也瞧不出神色,只回道:“参谋长,通往北地的陆路,水路及火车方面都已经派人严加收查了。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好半晌,亦未听到回音,只得站着。

他缓缓地道:“在城里收查的如何了?”按时间计算,她昨晚就算逃出了府邸,也未必来得及逃出清德城。李介载心头惊了惊,回道:“也还未有消息。”他站在帘子的暗处,冷冷地看着窗外的芙蓉,开的云雾沌沌,因太过灿漫了,粉的红的却从心里发白。

朱红敲了下门,这才端了饭菜过来,道:“小姐,先用点饭吧。”靖琪转了头,道:“放在桌上吧,我等一下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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