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70)

是的。心里隐隐觉得害怕。战事越来越紧了,她从大嫂的电话里,也能感受到。大嫂向来是不问政事和军队的事情的,可她今日的电话里,隐约透露了大哥想送孩子去国外的念头。这么多年的兄妹了,她立刻就明白了,战况比她知道的,比她以为的还要紧张。

如果大哥那里尚只能暂时支撑的话,向来比北部差的南部呢?她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就不敢往深处细想。莫名的害怕-----她恨他的,恨死他了-----可他若是----若是--------她只觉得全身冰冷,拼命的摇头,杜绝这种可能性。

原以为他今日应该不会再有时间到别墅的。昨日蓝水婕说,今日司令府邸有慈善晚宴,身为南部总司令的他必定要出席的。但他打电话过来说要来接她,不会是想带她一起出席晚宴吧。

不,她绝不出席。很多年前,大哥与大嫂曾经一度关系冷淡,大哥就在府外置了外室。有一次,大哥就带了花小姐出席,与大嫂碰了个正着。当时让多少人看了笑话去。她绝不去做这个笑话。

她心头烦躁,坐着又画了几笔,左看右看,只觉得不满意。索性起身,懒懒地道:“等司令来了,就回他说我画画画了一下午,很倦了,想睡了。”

回了房,洗好了澡,披了一头湿湿的头发出来,坐在沙发上,慢慢擦着。他一推开门,见的便是这副景象。其实也是很普通的画面,可在他眼里,却是如此的美好,心仿佛也被什么东西熨烫过似的,暖而服帖。

他轻扯住她手里的毛巾,想帮她擦拭。她用力握着,不肯放,谁要他多管闲事。看来她还依旧在生气,他心里却欢喜无比,微微一笑,道:“就你那点小鸡啄米的力气,怎么跟我比,你就省省吧-----”

论蛮力,她怎么抵得过他------这个人,除了知道欺负她之外,还知道什么?她又恼了起来,这才转头,横了他一眼,眼波清澈流转。他爱怎样就怎样。握着毛巾的手已经收了力道,他已经如愿的抓了过来,坐在她身头,替她细细的擦了起来。她的头发乌黑如墨玉,散发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夕阳的最后几缕光线清清浅浅的从窗口的玻璃上照过来,在两人身上形成淡淡的圈。空气里隐约有浮动的暗香,幽幽的,萦绕在鼻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了手。双手抱着她,下颚顶着她的头发,极轻的呢喃道:“累了就睡吧。”只她在他身边就可以了,他满足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有点诧异的睁开了眼,他不是专程过来接她的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她也没有应承,或许是画了一天的画,真累了。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靠在他怀里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门上轻敲了一下,隔着门道:“司令,时间很赶了。”他没有出声,将她轻轻抱起来,慢慢地放在了c黄上,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仿佛抱着的就是无价之宝。只见她舒服的翻了个身,头在枕头里来回的微微蹭了几下,仿佛是只惹人怜爱的小猫。

明知道晚宴的时间是不能拖的,而他也不能迟到。但这么看着她,就是不愿意离去。仿佛这么望着,瞧着,也是一种幸福。原本是想带她去出席晚宴的。可又不想委屈她。也不想让她在那里勾起以前两人的伤心事。

真想战争早点结束,那他就可以早点与蓝水婕作一个了断了-----想到战事,他的心就沉了下去--------他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就要将大嫂和侄子送走。虽然A国的军队暂时休整,可清德已经是下一战的主战场了,避无可避-----他应该将靖琪也马上送走的----赫连靖风下午也亲自给他挂过电话,清楚地表达了这个意思-----可他舍不得她,总希望她能在他身边-----虽然理智知道一定要在开战前把她送走------李介载在走廊上频频看表,正想要再去敲门,刚拔腿,只见段旭磊走了出了来,朝他吩咐道:“出发吧。”

他在书房门口,朝李介载吩咐道:“去让她来一下。”李介载没有多说,知道他说的她指的就是蓝水婕,应了声“是”,躬身退了下去。宴会还在进行中,楼下大厅里嘈杂的声音和流泻的音乐声依稀可闻。筹款进行的很顺利,大家也很清楚目前南部的形势,如果被A国打败占领的话,南部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只能做个亡国之奴,再多再大的家业也只能是别人的。所以都踊跃的捐款捐物,支持他和军队放手一搏。

蓝水婕推门而入,一身黑色织锦旗袍,妖娆美丽,挑着精致万分的柳眉,朝他一笑,艳如桃李盛放:“今天段司令会想起我这个夫人,真是难得,太难得了。”边说边在旁边的沙发上婀娜多姿的坐了下来。他转过身,没有与她废话,直奔主题:“你昨天跟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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