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点头，“是啊，这就跟乌托邦梦想国差不多了。”过去搞技术的时候，他在西北和西南地区的山腹里或地下待过许多年，在高科技时代，不见天日的生活其实并不难过，所以他很习惯。现在看来，一直在地面上生活与工作的卫天宇似乎也很习惯，这让他微感诧异，更多的却是欣赏。

两人虽然没提过，心里却都明白，一旦进入地下，他们这代人大概很少有机会活着回到地面上了。无论再怎么长寿，人类仍然没有活过一百四十岁的纪录。但他们还有下一代，譬如凌逍、凌遥这样的孩子，今日的努力更多的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卫天宇想着自己的几个儿女，心里很甜，继而想起了眼前的人仍是孑然一身。日后进入地下城生活，军队暂时不压根装备了，大家的日子可能都会比较清闲，有孩子在身边闹一闹，时间才比较好打发。他喝完汤，放下碗，关切地说：“等到大家都撤到地下城安顿好，你也应该要个孩子了。看着他们长大，培养他们成人，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孩子吗？”方诚笑着看向他，却忍着没说出心里的念想。他是早就琢磨着要个孩子，但是要有他和卫天宇的基因才好。他也曾经喜欢过林靖，但是与卫天宇因为工作原因相处的时间更长，所以在他心里，卫天宇占据的比重最大。他有他的原则，绝不破坏别人的家庭，所以他从来没向卫天宇表白过，但是他确实很想有一个同时拥有卫天宇和自己基因的孩子。只是，像他们这样身份背景的人，连一根头发都要周密保护，就是害怕有居心叵测的人取得他们的基因用来干出不正当的事，那会造成极大的危害，所以，他现在不可能瞒着人取得卫天宇的基因，更无法开口说出自己心里的念头。

看着有些恍惚的眼神，卫天宇温和地劝解，“找情投意合的伴侣或许很难，但是与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却不需要任何条件，你抚养他长大，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听他学会说话时叫你‘爸爸’，在他闯祸时替他收拾烂摊子，当他遇到危险时去保护他，这都是人生中快乐无比的事。你也别犹豫来犹豫去的了，等忙完了，在这里安顿好，就下个决心吧。”

方诚看着他，眉眼带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说：“我可以自由选择孩子的另一半基因吗？”

卫天宇微微一怔，“不是有规定吗？你当然可以选择库里的基因了。”

“要是库里没有的呢？”方诚的神情中有种少见的坚持。

卫天宇很为难，“难道……你想要子寒的……”

方诚一挑眉，“行吗？”

“这……”卫天宇挠了挠头，“估计有很大难度。”

方诚心中暗喜，装出一副有些勉强的豁达模样，“如果不给用他的，那就只好用你的了，行吗？”

卫天宇很惊讶，“我的？”

“对啊。”方诚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是一直劝我要孩子吗？可我的另一半总是找不到，那怎么办？虽说如今天下大同，可我有点怪癖，不希望我的孩子掺杂着陌生人的基因，如果不是爱人的，当然就只好找朋友帮忙了。怎么？你不愿意？”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卫天宇很难开口拒绝，更不敢让他去找林靖要基因，如果让雷鸿飞知道了，肯定要捅了马蜂窝。他偏着头想了一下，并没有冲动地答应，而是实话实说，“这事虽然不大，但我还是要跟子寒商量了才能决定。”

方诚一向不会强人所难，温和地笑着点头，“好啊，你们先商量吧，这事也不急。”

夜越来越深，但地下城却不辨昼夜，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灯火幽暗，施工的声音不断在四面八方响起。

卫天宇又喝了一碗汤，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倦意也都消退了，便起身要去机房继续工作。方诚立刻起身拦他，“这都几点了，你必须休息。”

他的话音刚落，就从不远处传来奇特的电子合成音，“目标，左前方九十八米……目标，正前方七十米……”

两人一愣，走到屋外去看。

只见一个造型很像真人的机器人正向他们快速走来，双眼中灯光闪烁，旁边跟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

两个孩子看到他们，马上欢呼起来，“老爹，方伯伯。”随即拔腿向这边飞奔。

方诚愉快地笑道：“看，你们的未来。”

卫天宇非常开心，伸出双臂迎向了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