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雷(96)

“阿越……你还在恨他吗?”端静似是试探的提出这个问题,却让沈越很是迷茫。

“……没有那么严重。”沈越苦笑道,他其实已经做了很久很久的树妖,的确被同化的差不多了,但有些地方也差不多跟现代人还是一样的。恨,其实对他来讲是一种很遥远的东西,他很容易去讨厌、烦心什么人,但去仇恨一个人,实在是太浪费生命了,当然,他曾经恨不得弄死高考这个小妖精是二话。

人家说爱恨相依,沈越还没过恨过什么人,但他已经爱上了端静,自然很明白不会再有什么人比得过他心里端静的位子,便摇了摇头道:“我不恨他,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他。”

沈哥只是非常讨厌君侯这个神经病而已。

沈越看起来毫无任何勉强,神态也很是自然,显然是心中真正所想。

一点……都不恨他吗?

端静心中忽然有了一点难以言喻的苦涩,倒也并非来自于自己,反而对君侯的怜悯与嘲弄更多一些。沈越的绝情固然出乎意料,然而却能证明君侯在他心中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也是好事,可是这样的绝情,纵然是对着别人,也不免有些叫人心寒。

就好像成了亲的人,无论自家男人多温柔体贴,看着别人家冷酷无情的对象,也不免会生出一点兔死狐悲的同情心来。

无论做多少,也无法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端静这一刻,只觉得君侯既可怜,又可笑的很。

当然从某种方面来讲,端静其实还是很喜闻乐见的,之前的伤感同情说到底就是……猫哭耗子,嗯……猫哭耗子。

不过既然阿越对君侯毫无恨意,那么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已经不再如那时对君侯的恐惧了。想来,他刚刚那般云淡风轻,也不是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心,而是真的觉得已经无所谓。

“你放下了,那就好。”端静这话倒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拈酸吃醋,而是真的为沈越高兴。如果搁到现在,大概沈越就是那种“前任是极品”或者说“暗恋者是个痴汉跟变态”的可怜人士,现在能摆脱对方,自己也放下了,的确是件值得令人开心的事。

尤其端静还是他现任以及未来的唯一男朋友。

沈越不明情况,只当端静问这几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是因为当初自己说过很害怕君侯,而且那一次在天玄宫山脚下被君侯这个招工的神经病放学别走了……啊不是,堵了一把。所以特别来问一下老树爷爷作为受害者的感想。

“因为有你啊……”

从认识你起,沈哥就被间接或是直接的保护过不少次了……

沈越微微笑道,身体一倾,就跟端静贴在一块,椅子被带得往后一倒,只剩下椅子腿撑着,稍微有些晃悠。不过沈越平衡感好得很,只当秋千来坐,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微微弓下一点身体,靠在了端静肩头上。

跟着端静在一起久了,这么肉麻的话沈哥也是讲得出来的嘛……

因为我?

端静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非要说的话,他而立那年,得到父亲为他铸得第一把剑时已经是狂喜了,可现在的感觉却比当时还要更喜悦许多。

沈越的手很柔软,只是有点冰凉,端静握上去的时候,却像是握住了剑一样的心安。

…………

第二天是个雨天,端静琐事缠身,早早就去找掌门处理事情去了。

沈越就一个人坐在窗边看雨。

他倚靠着窗户,雨意透过风拂面而来,没一会儿就打湿了窗边贴着的花瓶,全是细细密密的水珠,就连他的袖子也染满了湿重的水意。作为一棵树,其实沈越也不算讨厌这样的天气,毕竟雨是水分,晒太久阳光他会旱,但淋太多雨他又会烂,大概也算另一个方面的贪多嚼不烂。

然后他看见了明果——他似乎不愿意再长了,只停留在了八岁的模样,抓着轩宁的手一步步把人扯到端静房中来,然后砰砰砰的敲门。沈越去开了门,小娃娃一脸不高兴的拽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轩宁进来,气鼓鼓道:“师娘!师兄不老实!”

“师娘?”沈越的表情有点微妙。

轩宁咳嗽了两声,捂住明果的嘴道:“先生别听小果瞎说,他只是久未相逢,一下子脑子不好使了。”

“脑子不好使?我瞧是嘴巴不好使吧。”沈越摇头笑道,“罢了,你们来坐着说话,怎么来找我了?”

“没什——啊!”

明果一口咬住轩宁的手,然后把那只手从自己嘴巴上扯了下来,不顾呼痛的轩宁在那跳脚,跑到沈越身边趴在他膝头上嘟嘴不满道:“师尊说在忙,师伯说他一遇上情情爱爱的事情就头痛,让我们来找你解决,然后我们就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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