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4)

他也不能害了他舅舅呀。

谢西槐长出了一口气,愁得抱紧了他的旧衣服,且行且看吧。

门突然被敲响了,小二在外头叫他:“客官,下来吃饭了。”

谢西槐把包裹丢在桌上,慢吞吞地踱下楼,盛凛坐在楼下安静地吃饭,下面还有几桌客人,不知为何都不说话。

谢西槐凑过去瞧了一眼菜色,问:“才三个菜呢。”

盛凛继续吃,谢西槐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好坐下了,给自己找台阶下:“东坡ròu,我很喜欢。”

说完就低头扒饭。吃个半饱,谢西槐放下了筷子,道:“吃好了,我想上街逛逛。”

“太晚了。”盛凛说,他那把大剑就靠在桌边,大堂里的灯光又暗,看着阴森森的。

谢西槐摸不透盛凛的脾气,惧怕他那柄活人见不着的剑,只好假装大方道:“本世子要上楼了。”

然后就拖着酸软的腿施施然走上了楼。

本就还不到谢西槐的睡点,又不是他习惯的环境,谢西槐躺在硬木板c黄上,盖着有些霉味的被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骑了一天的马,娇气的身子像要散架了一样,可他还要去找他舅舅呢。

谢西槐捏着被角,闭着眼策划逃脱路线,最好是凌晨逃走,拿着他的盘缠,去租一辆马车,谢西槐依稀记得他舅舅是在北边的一个大城市中,那么就先往北去。

想着想着,谢西槐打了个呵欠,意识渐渐迷糊了。

谢西槐记挂着要逃走的事儿,睡的又早,天蒙蒙亮时,他就醒了过来,四肢都疼的炸过一般,谢西槐直挺挺躺了许久,才按着c黄板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收拾了行李,背在肩上,准备偷溜。

就在这时,门上突然有动静,谢西槐走过去看,只见纸糊的门上被戳了一个小孔,一根管子戳进来,吹进了一缕烟。

谢西槐刚想抓管子,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口鼻,谢西槐剧烈挣扎着回头看,是盛凛把他拖了回去,用极低极冷的气音在他耳边道:“不想死就呆着别动。”

谢西槐拼命点头,盛凛才放开他,说:“别呼吸。”

谢西槐吃惊地望着盛凛,小声质问:“不呼吸怎么行?”

盛凛不欲与他多纠缠,丢了一块纱布给他:“捂着。”

谢西槐一拿到马上按在鼻子上,小心吐息,纱布上有一股药香,甚是好闻。

房里灰暗,盛凛拄着剑站在房中间。

外头静了一会儿,房顶上瓦片的似有响动,一片瓦被掀了起来,有人丢下一个烟雾弹,房里顿时雾气弥漫,视不清物。

房间的角落里隐约传出刀拔出鞘的声音。

谢西槐哪里还沉得住气,捂着鼻子就吵着盛凛跑过去,贴着他颤抖着问:“什么人啊!”

盛凛这回要推谢西槐都推不开,谢西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扒的十分之紧,盛凛被谢西槐抓得没办法,搂着谢西槐的腰让他紧贴着自己:“抱着我。”

不用他说谢西槐也抱得紧紧地,盛凛往边上一动,谢西槐也吊在他身上挪了一寸。

烟雾中,有寒光一闪,一个刺客终于出手了,盛凛甚至没有拔剑,他侧身一躲,轻松握住了刺客的手腕,变戏法似的将剑抢了过来,朝那刺客挥去。

谢西槐倏地闭上眼睛,只听见刀尖刺进ròu体的声音。

这把剑也应当是好剑,削人ròu如削软泥一般轻,令人毛骨悚然。

血腥味儿穿过了纱布钻进谢西槐的鼻子里。

谢西槐在街市上偷看过斩首,却是头一回离死人如此之近。谢西槐的手劲儿松了,就从盛凛身上掉下来,蹲到地上抱着头不敢再动。

这晚上共有三名刺客,盛凛只留了一个,怕他自绝,卸了他的下巴,踩着他的脖子低头问:“谁派你来的?”

那刺客张开嘴,发出“嘶嘶”的叫声,烟雾散得差不多了,盛凛拿出火折子一点,随即便这刺客的口腔里压根没有舌头。

谢西槐听见那诡异的声音,吓得抬起了头,也想看看,被盛凛一把推开了。

“会写字吗?”盛凛问刺客。

刺客恐惧地摇了摇头,嗓子里发出了难听而嘶哑的叫声。盛凛反手将剑在刺客脖子上一拉,按着那挣扎的刺客,过了一会儿,便瘫软了下去。盛凛走到桌边,点燃了桌上的烛灯,谢西槐便看清了地上的情形。

三个死人,一地的血。

盛凛推开谢西槐的房间,房门“吱”得一声,谢西槐一抖,问:“你去哪里?”

“拿东西。”盛凛头也不回道。

不多时,他拿了一个很大的裹尸袋回来,将三个死人丢进袋里,又往地上撒了些药粉,红色的血渐渐澄澈起来,变得透明了,好像是谢西槐不小心在房里打翻了一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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