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40)

谢西槐还没回答,盛凛便道:“五日有余。”

“……”满渠一脸无奈,挥了挥袖子,“罢了,你们先去后院住下吧。”

“现在不能治?”盛凛追问。

满渠看了盛凛一眼,站起来,推开门,让守在门外的一名弟子带谢西槐去后院,对盛凛道:“你留下,师叔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谢西槐不是很想先走,他瞅瞅盛凛,又与满渠商量:“我在外头等他行么?”

盛凛抬手抚了抚谢西槐有些散乱的头发,才对那名弟子说:“西槐身体不适,烦劳带去外头找个地方坐一坐。”

谢西槐乖乖出去了,满渠没了顾虑,对着盛凛吹胡子瞪眼:“他可是谢西槐!你师父难道没嘱咐你用心看着他吗?究竟怎么让他中的合欢蛊?”

盛凛见满渠怒气冲天,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又问满渠:“他的痛不能治?”

满渠叹了口气,才道:“阴阳冲撞的痛,只能靠他身体自行消化。再痛上三五次,也便差不多了。”

“对了,”满渠无视了盛凛铁青的脸,继续说道,“蛊毒发作过了三日,合欢蛊的蛊虫便又进入了蛰伏期,需等合欢蛊下一次发作,蛊性被压制后,才能彻底拔出蛊毒。师叔的意思是,若是世子同意,就在我门派内找一个新入门的,或是不会武的弟子,与世子行——”

“师叔。”盛凛叫停了满渠的自说自话,他抱臂看着满渠,神情冷淡,却带着一股叫人脊背发凉的煞气。

满渠突然噤声了,他读出了盛凛眼中的深意。

盛凛对谢西槐的态度与对别人差了那么多,满渠早该看出来了。什么荒郊野岭,找不到人,若盛凛真的不想,还会没办法么。

昔日在他满阁做客的沉默少年,已长成了高大的剑客,他有了自己心仪的人,也与心仪的人有过了鱼水之欢,藏在怀里且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给别人碰。

“但如果还是你,谢世子……”满渠说了一半,突觉得盛凛的剑气有异,他剑气太盛,已不像是问合心法第八重能有的,满渠伸手想切盛凛的脉,被盛凛挥了开去。

“我为他解蛊之时,已是九重了。”盛凛承认。

满渠愣愣看着盛凛,隔了一会儿,才喟叹道:“那……只能是你了。问合第九重的阳气太重,会吸附合欢蛊的阴气,使得蛊虫变性,只能再靠你的精血存活。若是别人,恐怕解不了世子的蛊。”

“我再替他解蛊,他的痛可会加剧?”盛凛皱着眉问满渠。

满渠摇摇头:“你既已是第九重,世子的痛倒不会加剧,若是蛊毒解了,或许也不会再痛了。”

盛凛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点了点头。

满渠看着盛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道:“阿凛,别人不好么,非得要他?是让世子的娘亲知道了,你师傅怎么交代?”

盛凛挑了挑眉,看向满渠,问道:“是他娘亲嘱托师父的?”

“你不知道?”满渠也很意外。

“师父和爹都只说是故人托付。”盛凛道。

盛凛的师父都没让他对谢西槐好点,说活着送到京城就行,他想起了谢西槐寄出却没有回应的信,心头生出些许疑窦。

“那你可别说是师叔说漏嘴的。”满渠立刻补救,逼着盛凛不耐烦地点了头才放过他,又不死心地劝盛凛,“其实你我都不说,小世子自己也不会说,没人会知道他曾中过合欢蛊。你听我一句劝,天下良人那么多,何必要挑这么特殊的?”

盛凛沉默了许久,才说:“怎轮得到我挑,全得听他的。”

事说得差不多,盛凛走过去开了门,谢西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和满渠的弟子一起嗑瓜子,瓜子壳扔了一地。

谢西槐正在给那弟子讲渡生剑出窍天上飘雪的故事,弟子听得津津有味,谢西槐声线还有些沙哑,说得倒是很激动,也被自己编出来的这个故事感动得要落泪了。

“那老妪抓起一只烤鸡送与我和盛凛,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们的恩情,然后本世子就带着盛凛重新出发了,”谢西槐结束了他的故事,回头见盛凛和满渠站在身后,十分自然地塞了盛凛一把瓜子,自己又抓了一把,“替我拿些,我回房还要吃的。”

“世子都拿走吧,”那弟子热情地把一纸袋都给了谢西槐,“我明日下山再去买。”

谢西槐假假地推辞了两句就接了过来,一手抱着瓜子,一手叫盛凛牵着,跟随这弟子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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