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28)

岑深望着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往事,轻轻推开他,道:“放心,我会送你回去的。”

他弯着背坐在游廊上,又伸手探进口袋,摸索着他的烟。婆娑的树影自他脚边生长,像无数纠结而无序的线条,将他的影子捆绑着,拖进地底。

桓乐站了起来,一脚踩碎了这些线条,生猛有力地把岑深一把扛起,大步走进卧室。

“你干什么!”岑深薄怒。

“我发疯!”桓乐说得掷地有声,少年的朝气又一下子将岑深包围,让他无所适从。桓乐将他放在床上,动作看似霸道粗鲁,可实际上轻柔得很。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岑深,说:“我就是担心你,不可以吗?不行吗?你要狠心拒绝我吗?”

岑深:“……我拒绝。”

桓乐没想到自己都这样说了,依旧遭到如此冷酷无情的拒绝,换作以往,他是要跟对方打架的。可岑深有病在身,他不能打,心里又气又委屈,急得来回走了几步后,竟一屁股坐在了岑深床边。

拿背对着他。

岑深有点搞不明白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总之,桓乐就这么坐着不走了。

“你走不走?”

“不走!!!”

于是岑深为了以防万一,又把他给捆起来了。打个响指,红线带着桓乐自动站起,往卧室外拖去。

桓乐可厉害了,法力高强,存心跟岑深犟着,红线愣是拖不动他。

岑深放弃了,往床上一倒,爱咋咋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我气。

乐乐:我恨。

岑大王:我拒绝。

第13章 名侦探乐乐

阿贵对于昨晚在隔壁卧室里发生的事情,怀抱了某种美好的幻象。譬如,某个乐乐少侠持续发光发热,终于感动了某人,从此带领他走上健康养身之路。

可是第二天一早从房间里出来的岑深,像个失眠了三天三夜的阴郁青年,嘴唇上又干裂出了一道血丝,头发长得已经可以扎一个小揪揪了。

“你还活着吗?”阿贵担忧的问。

岑深冷冷一眼扫过来,看什么都像在看死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仿佛得了躁郁症,但这不能怪他,任谁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裸男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乐乐少侠呢?他不会被你分尸了吧?”阿贵更担心了。

闻言,岑深忽然阴恻一笑,笑得阿贵忍不住缩头。

岑深径自往厨房去了,阿贵赶紧往卧室爬,爬了半天终于爬到了目的地,发现桓乐盖着被子,痛苦地抱着头坐在床上,头发散着,活像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妇男。

阿贵满头雾水,难道昨晚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天呐这是什么剧本?

“好痛、痛痛痛……”桓乐忽然一阵哀嚎倒在床上,阿贵这才看清他捂着的地方,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这怎么回事啊?”他忍不住问。

“我被打了!”桓乐欲哭无泪:“我好端端睡在床上,就被打了!”

阿贵:“……”

据桓乐回忆,他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觉得有点冷,就爬上了床,还主动脱了衣服——他是不习惯穿衣服睡觉的,但他有好好穿内裤啊!

而且他身上本来绑着红线呢,一定是岑深自己帮他解开的,这不能怪他。

说起来,昨天睡着之后,岑深好像不光帮他松了绑,还给他盖了条毛毯。

阿贵听完这个悲伤的故事,不知作何感想:“所以呢,你就被打了吗?”

桓乐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吗,直接把我打醒了。”

被打了的桓乐,还被要求把换下的衣物和床单被套一起洗了,洗不完不准吃饭。阿贵对此深表同情,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于是,属于西子胡同某个小院的上午,一个来自大唐的宝刀少年在一片春风和煦里,哀怨地洗起了衣服。

全自动洗衣机就放在游廊的尽头,桓乐支着下巴坐在洗衣机面前盯着滚筒,神色里充满了愁绪。

“哎……”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叹气。

隔壁如约响起王奶奶和她老板的拌嘴声,桓乐抬起头,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到了盛开的月季花。

这时,有人敲门。

桓乐觉得头还很疼,不想动,但屋里那个显然比他更不想动,于是他便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走向大门。

走到一半,敲门声停了,他疑惑的嘟哝着,打开门却发现门外根本没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低头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竹篮。

“阿岑,无先生又来了!”他顿时忘记了跟岑深的不愉快,抱着竹篮兴冲冲地跑去找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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