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人平等交流，原本应该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对于之前的叶斐然来说，这明显是一件几乎无法办法的事。

洗完澡的罗德斯看着瘫在床上呈大字型的叶斐然，看着露在空气中的叶斐然的肚皮，忙碌了一天的身心似乎也放松了下来：“累了?”

叶斐然点点头，他浑身瘫软，却极度放松，身体劳累，精神却十分亢奋。

他忽然问罗德斯：“伊恩把艾尔杰带回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你要……”

叶斐然没有把话说全。

罗德斯脱下浴袍，穿上睡衣，直接坐到了床上，他的背部线条十分完美，头发湿淋淋的贴合脸庞。

和衣冠楚楚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同，此时的罗德斯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很有用。”

“他是伊恩的孩子。”叶斐然叹了口气，“伊恩会伤心的。”

罗德斯摇摇头：“不会。”

叶斐然愣住了，伊恩并不像是冷血无情的人。

罗德斯又说：“伊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虽然为人跳脱，有时候天真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本分，也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孩子……”叶斐然想起艾尔杰青涩的脸庞，虽然按照十八岁来看，那也还是个刚刚步入成年的孩子，在父亲的羽翼下长大，估计从来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他会死吗?还是会上战场?”

罗德斯摇摇头：“不会的，他很重要。”

“要告诉他真相吗?”叶斐然问道。

罗德斯语气很轻：“这应该让伊恩决定。”

让伊恩决定?伊恩现在的脑子都快乱成一团浆糊了。

大概是儿子和想象中不一样，原本想象中肯定会听话懂事的孩子，真实的情况竟然一点也不乖巧可爱，伊恩想起艾尔杰和自己说话时的口吻和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呢?好像还在读书，跟同学一起打闹，每天的烦恼最多是——中午吃什么?晚饭吃什么?

早饭?不存在的。

这么一想，伊恩又叹了口气，因为艾尔杰不会经历这些。

他的人生是残缺的，看起来被安托万保护的很好，但实际上他无法经历普通猫正常的一生。

第二天，叶斐然还是转移到了机械身躯里陪伊恩一起过去找艾尔杰。

和叶斐然预料的一样，这次依旧是不欢而散。

两个倔脾气谈不到一起去，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起来。

艾尔杰对叶斐然的态度倒是还好，叶斐然看着艾尔杰的笑脸，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才是艾尔杰的爹了。

……不过有个这样的儿子也挺糟心的。

“明天不出去了?”罗德斯给叶斐然拿了套新睡衣。

叶斐然接过来往身上套，一脸半死不活地说：“不出去了，用那个身体久了很不舒服。”

罗德斯笑了笑：“这项技术还在继续改良。”

“现在这样挺好的。”叶斐然忽然说，“不然要是想抛弃自己的身体，成为机械生命该怎么办?”

罗德斯没什么反应：“这是现在科学家们在研究的事，他们认为未来生命就是机械生命。”

不会渴，不会饿，不会死。

多好啊。

叶斐然打了个寒颤：“只有精神没有身体，也可以叫做生命吗?”

“这你得和科学家们去辩论了。”罗德斯笑了笑。

地球的科技发展不能和这里相比，都不知道被领先了究竟多少年。

叶斐然一边适应这里的环境，一边又惊叹于因为科技的不同而产生的思想差异。

伊恩和艾尔杰的事还没解决，叶斐然这个局外人都快精疲力竭了，只能转换目标，希望能尽早完成第三个任务。

猫薄荷棒棒糖现在看来还没有用武之力——毕竟周围都是熟猫，把这玩意拿出来，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吸，就是解释来源都说不清。

没想到隔天起床不止叶斐然没换身体，就连伊恩也不想去找他儿子了。

——这是个非常没有耐心的新手爸爸。

好在除了罗德斯和叶斐然以外，亚莉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没人批评伊恩。

亚莉他们最近的日子估计也不太好过，每天天还没亮就得出门，安德烈这只猫吧，叶斐然没怎么和他相处过，但是从亚莉他们的脸色看来，估计是只非常严格的猫。

毕竟亚莉已经相当自律，对自己也相当严苛了。

“反正我不出去。”一大早就把叶斐然抱在怀里的伊恩小声抱怨，“还我儿子，他比我更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