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62)

偶尔,成景廷会抬臂,看自己的手。

他说过,人啊,情爱分明只占三两,却在他这一鬼魂的身体里占了全部。

明明从前他是一个那么以大局为重的人,江山社稷、家国情义,哪样不比儿女情长重要。

可他忘记了,爱是持续性的。

它那么浓烈、激进,贯穿一生。

与此同时,刃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坚强爱笑的他,也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压垮了神经,猛地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

他头疼,胃疼,手疼脚疼,像要被人扎入一千根针。

连月来的精神压迫和单方面追求快让他支撑不住了。要不是因为爱,他还真不会再继续在这个人气不足的酒店待下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不如从前了,说话慢了些,动作慢了些,连喝酒都拼不够别人。

经书翻开,四周的异响淡化不少。

成景廷今晚为什么就没来上班……刃唯迷糊睁开眼,发现走廊上的血迹也消失了。

“你……到底是谁?”

刃唯已经没了脾气,摇摇晃晃地起身,自言自语,“从前,我算是一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一见钟情。这里真的挺厉害,一下让我推翻两个习惯。”

成景廷漠然地站在角落。

他半边脸都被那只厉鬼抓伤,伤口正烧灼得疼痛难忍。

他动动嘴唇,那张看似薄情的唇瓣开合几下,也没能说出那句“不是一见钟情”。

刃唯一个人在廊灯下站着,继续道:“我哥们儿还给了我经书呢,我就只舍得用了一两晚,看来要重新派上用场了。”

成景廷扬起下巴,心中略有些悲哀。

别用。

刃唯走几步,望着眼前一时间仿佛变得幽深无尽的长廊,不再迈步向前,“你不会是地缚灵吧?成景廷都拿你没办法。也奇了怪了,他开酒店前不看看风水吗?”

角落里,成景廷苦笑。

这不就是看了,才开的么。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悔恨的,冲我来,”刃唯不知何处来的勇气,“我哥们儿在寺庙里有师父,我家长辈也曾在峨眉山上供奉过佛像。你要是道的,我去青城山一趟也行,你有所求,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了结心愿,你尽快离开,不好吗?”

不好。

一声重重叹息。

刃唯自然听到了。他觉得耳熟,又想不起来。

这种叹息声,并不像人在面前那样从胸腔发出的,而是犹如环绕音响,来得铺天盖地。

他听着,感觉那声音像深海浪潮,妄想形成海啸,扑上岸将一切吞没。

刃唯对着空气骂:“你不说话就算了,光叹气有个屁用!”

成景廷身在暗处,莫名被怼一下。

“还有,这儿的老板凶得很,厉害得很,老江湖了!”

刃唯认真劲儿上来,开始花式吹老公,“他又猛又辣,手段可多了,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都干得出来。你别招他,招我就成。我什么都不怕……我身体还好。”

他说着,喉咙里“嗝儿”一声,声音变得小了些:“他身体不太好。”

……很有可能肾虚,气血不足。

成景廷:“……”

等刃唯回房睡好后,成景廷又飘来飘去,陪了他一会儿。

这一次,他没有靠近刃唯,也没有想要去抱他。自己需要给刃唯足够的时间。

回七楼,成景廷把初五放出来。

初五临走时,成景廷蹲下去捏它的耳朵,低声传话,说快去找你的小唯哥哥,你都是他养大的。

初五茫然回头,像在说,他还记得我吗?

成景廷闭眼。

刃唯睡醒下楼,第一件事就是要打车出去找齐流。他真得去寺庙里拜拜。

他还没敢把昨晚后来的事儿告诉成景廷。

拎着短期行李箱下楼,刃唯见成景廷还是没上班,心里空落落的。找了礼宾部寄存行李,刃唯抬头就看见蛋黄酥接过他的行李,靠在吧台边嗑瓜子,吃了就吐。

刃唯眼神一和他对上,蛋黄酥立刻放下瓜子盘不磕了。这是基本礼貌。

“干嘛呢?上班时间还磕,”刃唯心情不佳,“投诉你。”

蛋黄酥眯着眼套近乎,“我心情也不好。”

“怎么了,陌陌没充钱啊?”刃唯不客气。

“哎哟……刃小少爷,我们这儿没过多久得地震,”蛋黄酥打着哈哈,“你快搬走吧。”

“逐客令也没你们这么下的。”

刃唯摆起架子,开始充翻车鱼,“你们大boss还没吭声,你凭什么做决定?”

“酒店里边儿三千三百三十三只怨灵,都是我的马仔。”蛋黄酥挤眉弄眼,“我每个月供点儿好酒水果,他们就……”

刃唯听他瞎编,也跟着瞎起哄:“哦,怪不得你没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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