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是透明的，就在旁边。”赵翼如实报告。

“喔，这样。”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颚，似乎对此已经有些厌倦，挥了挥右手说：“那么早点结束吧，准备射击——”

“请等一下，长官。”

赵翼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有什么问题，000874？”中年男人看了赵翼一眼，似乎显得有些不悦：“我不怎么喜欢有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如果你要报告的话，应该等到命令执行结束以后。”

“是的长官！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

赵翼挺了挺腰板，猛然抬头，先前面对你们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不见了，机械地直视着前方说：“据本人接触，那两人并不是穷凶极恶无可救药之徒，他们也有想要为国家建设出力的意愿，希望长官三思！”

你暗暗惊讶，心想赵翼还不算太糟，至少他还极力想救下你们。但是没等你们来得及表态，那名指挥官脸色也变得严肃，口气尖锐又冰冷：“你什么时候有权质疑命令了？得了吧，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来浪费，你知道为了逮捕非法超能力者国家花了多少钱和精力吗？别忘了再三告诉你们的15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那个教训时刻提醒着我们别再重复犯错！”

十五年前？发生过什么？

小哥忽然皱了皱眉，你发觉他们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这使你感到越来越疑惑，愈发好奇究竟有多少秘密被隐瞒了下来。

“但是——”

“住口！你想被处置么？”指挥官有些光火，瞬间提高了音量，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皱眉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说：“又浪费了我一分钟……早点结束吧，我还得回去哄女儿睡觉。”

说着他一挥手，一把把枪口再次瞄准了你们，赵翼大喊的声音压过了一切。

“不——！！” 你在赵翼的喊声中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小哥的胳膊。

一切都太迟了。

永远都是这样，发现太迟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做。

之前发生的一切在你的脑海中犹如道道电光闪过，从发烧以来你做过无数错事，以此为代价换来了成长。此时面临绝境，你心里有无数遗憾。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你很想对小哥说你喜欢他。如果现在来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吗？

你喜欢……

……也许来不及了吧。

你觉得耳膜上赵翼残留的震荡还在持续，另一种声音应该已经铺陈开，那是拉动枪栓的准备声。

意外的臂膀从你肩头绕过，在这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的瞬间，小哥突然伸出手一把搂过你，将你抱入了怀中。

时间仿佛定格住，停止在中年男子看表的那个动作、赵翼向你们伸出手时绝望的表情、子弹向你们飞来的轨道、飘零的树叶停在半空、小哥抱住了透明的你，你感觉很温暖……

这一瞬间，你觉得生命从未有过的完整。

它冰冷刺骨，也甜蜜如糖。它充满希望，也同样绝望。

它在这里，向你碾压过来。

……

在所有绝望汇聚的时刻，时光的流逝仿佛停顿了。你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遗憾的是你的目光在数十分之一秒内也随静止了。你感觉不到空气像被压缩，也感觉不到一切都像是被巨大的果冻凝固包裹。

这个世界在蠕动了一下之后，陷入了静止。

遥远街道的尽头慢慢出现了一名戴鸭舌帽的少年。异常白净的球鞋，简单平静到接近冷漠的面容。

没有脚步声，一切都像在真空中一样，没有声音也没有震荡，甚至连摩擦的力量都衰减到最小。

少年环顾四周，在街道这边的人们却依然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那些停顿远比24帧的电影胶片更精确。

整个世界在他的面前静止了。

落叶停留在半空中，子弹呼啸穿过空气中的轨迹依稀可见。叫吼的长官，冷漠的士兵，沉默的小哥，绝望的赵翼，甚至远处的灯火辉煌。这一切一切，都停留在那一秒里的某个瞬间。

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少年双手插着口袋，从容地经过穿梭在空气中的子弹，走到小哥的身边停下来。

“哟……”

他盯着如同雕像一般的小哥看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到什么线索。片刻之后他慢慢伸出手去，嘴角微微浮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一切都还是在计划之中呢，亲爱的弟弟。”

……

……

下一秒，世界的齿轮仿佛又恢复了转动。

空气陡然散开，如同果冻般紧缩的感觉消失殆尽。你在感觉到窒息的下一秒睁开双眼，却惊讶地发现子弹未如预期尽数射入自己身体。 身体旁边感觉空荡荡的，刚刚还抱着你的温暖忽然消失了。你下意识抬头，惊讶地发现小哥竟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