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多情+小剧场(49)

外出游玩一天,探得不少消息。伊祁心满意足地抱着大堆战利品回太守府,见偏厅灯火通明,祈世子与李凌文似乎还在拼酒。

有些不悦地努了下嘴,少年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了转,悄悄潜过去,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消息。不料,烛火通明下,只余一黄衣一铁甲二人。

烛火照在三尺青锋,明波流逝。

青锋便架在黄衣青年的脖子上。

李凌文站起身,缓缓道:「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

这是两人之前见面时说的话。

此时,全无一点故友相见的热诚,有的只是无尽杀机。

黄衣青年眼皮子动了动,抬眸,亦是一笑。

「我又怎么舍得不来见你。」

桌上的油灯爆了朵灯花,乍亮又黯,被风吹得摇晃不定。

持着剑的手很稳定,纵然他眸中已是惊涛骇浪:「你不否认?」

「这是事实啊!」祈世子侧眼看着颈上的青锋,轻轻吐气,「包围雪漫山庄的确实是我,逼死伦王的也是我。」

手一紧,在祈世子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痕。

「师父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

「要不是师父,轩辕如何坐得牢他现在的地位?!为了他,师父盛年之时便退隐泉林,不问世事。可是他为朝廷付出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恩将仇报,联手逼死了他唯一的子嗣!」

「九王叔对朝廷恩比天高,不可抹杀。」祈世子抿紧唇,怒目对上李凌文:「但伦王之过,也同样不可抹杀。他为了一己之私,将江山投入洪炉,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说得好!!可惜我只是不明是非的小人!」李凌文手中长剑一振,三尺龙吟,「我今日不要来与你说理的。取出你的霜月天来,我们打上一场。」

世间事,原便非有理就行得通的。七情六欲,爱恨嗔怒,又岂是一个理字便概括得了。

方寸人心,深不可测。

「我虽与理无亏,却与义有损。」祈世子直直注视着李凌文,目光微黯:「所以我今日来,你若要代九王叔出气,尽管出手。」

「你道我下不了手?!」李凌文冷笑,手中长剑一旋,刺入祈世子左肩肩井。他在边关多年,惯常审讯探子奸细,知道人体哪些关节筋脉最耐不住痛。这一剑看似随意,却刺在气脉,祈世子左肩一缩,唇都白了。

「你要用霜月天,还有几分生机。我给你选择,拔出你的剑来。」

「当初大家跟着九王叔习武时,曾起过誓。」祈世子慢慢说着,想起当日尚自年幼的诸人,目光一振:

「若有犯规戒,作出对不起九王叔之事,甘受三刀九剑之伤。」

「你!」

李凌文看着刺入祈情肩膀三寸的剑锋,鲜血不断顺着剑身逸出:「你执意如此,便怨不得我。」

手中剑花一抖,右肩肩井同个位置,又是一剑。

伊祁在窗外听得三刀九剑,便已脸色一变,不及想便要下去救人,却被人按住肩膀。他一惊,回首竟是华太守。

华太守还是一身的富富泰泰,见伊祁转过脸来,比手「嘘「了一声。

「别出去。」他张嘴用唇型说。

少年一挣,没有挣脱,华太守又张口无声比道:「下去也没用。那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事,必须他们自己解决。」

一、两、三、四……左右肩井,两臂肘弯,剑由原先刻意折磨的缓慢进出,到后来的快捷的挑刺,两肋各一剑,左腿一剑,祈世子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上薄薄一层,全是冷汗。

李凌文手上青筋直爆,面若沉水地将长剑自祈世子右腿抽出,握得紧紧的,突然又是一剑抖出。

剑花如雪,割裂了祈世子一截长发。

「割发代首,九剑已全,尚有三刀记下,下次补上。」

说罢,有些不平地收剑转身离去。

伊祁见状,挣开华太守跳了进去。见李凌文已离去,华太守没有阻止。

「喂,你没事吧?」

祈世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好一会儿,闷声道:「没事才怪,快扶区区一把——起不来了!」

「这李凌文也真是岂有此理,亏他还是一代名将,却是如此蛮不讲理。」伊祁帮祈世子疗伤,看那八剑刺入之深,一点情面也没留,不由抱怨:「明明伦王之事错不在你,偏要你受三刀九剑,叫我说来,象伦王那种人,根本是死有余辜。」

他的义父义母及山庄一家便是毁在伦王的野心下,虽然现在明白了真相,但养育之恩重于生育之恩,伦王当初没有自杀在雪漫山庄,怕也会死在伊祁手上,自不会同情李凌文或九王爷。

祈世子看了伊祁一眼,心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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