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问:“我们争论这个有意义吗?”
帅望点点头:“有,知道是各为其主,不关正义的事,你们就不必太过执着地抛头颅洒热血了。人们为信仰所做的事,是可怕的。”
陈蕴叹气:“你省点力气吧,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会被任何人说服了。”
帅望点点头:“那么,你觉得如果我真的想走马换将,怎么做才能成功率高一点?”
陈蕴道:“不会成功,你死心吧。你救他回来干什么?他已经出卖了你,你需要他的……”他的炸丄药技术?他是你们的重要研发人员?
帅望笑了:“不,不是。炸丄药是我的,他不知道配方,你们的人会把他折磨死。他们想要的,他不知道。”
陈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那你还要他回来干什么?亲手折磨他?”
帅望把盒子收起来,沉默。真让人羞愧,正常人无法理解他,只要他同人说过话聊过天喝过酒,那个人成了他身边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存在,他没想想象那个人将会被活活折磨死,而坐视不管。
正常人不会去救甫志高。
南朝笑:“他是变态,专门喜欢收服那些害过他的人,所以,相信他吧。”
陈蕴呆了一会儿:“那人功夫不怎么样。如果象你说的,连炸丄药也不是他制的,我劝你别用我去换他,我打不过你们这位天下第一的慕容剑,可是象你们的武林盟主,以及他师门那些数得着的人物,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不是一个多了少了无所谓的人。”
帅望捧着头:“闭嘴!”所以我才头痛。我居然为这点小事头犹豫不决,还真丄他妈的误事。都怪慕容剑,让他杀他不杀。
从一个人转变成一个教主还真不容易,是不是?如果你有一百件事等着处理,每件都关系成千上万人的生存,你还会不会花上半个月的时间考虑该不该杀一个人?
帅望轻声:“南朝,我得想别的事了,你同小剑去讨论下怎么处理这个人吧。”
南朝点头:“来,帅望,我扶你到安静点的地方去思考问题。”
帅望苦笑,这里还不够安静,南朝的意思是说:您老离远点,免得我杀人时溅你一身血。
他能说什么呢?
南朝扶起韦帅望,慢慢往远处走。
霍承天微笑,给唐九如擦擦眼角的泪:“没关系,我们先去把湖堰上的炸丄药拆了,然后,你再慢慢想炸丄药的成份。”
唐九如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那滴眼泪被擦干后,他连泪水也没有了。
你以为你有一百枚炸丄药,出卖一两个没问题?你觉得拖一拖时间,也许在你被活活打死之前,会有人来救你?
唐九如拆出了城门上的炸丄药,然后去拆草料场的,站在草料场的护卫营里,听到一声巨响。
唐九如回头,看到那个韦帅望曾经踩过一脚的城墙,只剩下一半。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霍承天拿着一支细细如匕丄首长短的剑过来:“认识吗?”
唐九如摇摇头。
霍承天笑笑:“鱼肠剑,据说,在你们教主手里。”
唐九如看看发黑的鱼肠剑,看看炸毁的城墙,内心狂叫“不!”人却一动不能动。
不!小韦不会死的!
我没想出卖朋友,我没想害死他!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我却一直在做那样的事,是不是?三堂叔,韦帅望,栽培我的人,对我好的人。唐九如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他大大咧咧的个性,连唐冰都讨厌他这种性子,多少次训叱他做事要认真,做人要踏实。他从里到外地笑嘻嘻,没当回事。可是唐冰能看到他性格里创造性的另一面,他认为他有一种唐家需要的少见的创新能力,虽然他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很差,他依旧收留这个别人不想要的人。结果呢?
唐九如知道冷恶看中他,多半是因为他那个唐家的身份,冷恶不喜欢炸丄药,冷恶喜欢毒药,因为可以静静地慢慢地欣赏敌人死亡的过程,而不是“邦!”。
他不过是魔教最小一个堂的堂主,等闲没有任务与银子。
小韦来了,他忽然成了最忙的人,忽然间小韦教主给他指出了未来前进的方向,给他指挥其它堂主的权力(虽然是暂时的)。
他出卖了韦帅望。
他炸死了韦帅望。
上次还是无心,这次再没借口。
我,因为贪生怕死,害死了我发誓效忠的人。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霍承天微笑:“其实,我知道你在拖延。现在,你没退路了。你想逃走吗?唐九如?”一挥手,向手下道:“放开他。”
用下巴指指通往城门的路:“没人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