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琴道:“你把杀人利器交给一个人时,至少要确定他是一个正常人吧?”
帅望看他良久:“谁是正常人?温家人?你弟弟?冷家人?小剑是正常人吗?他单纯得不正常,那一样是至命的,他未必不会做出错误判断,比如,他不肯杀我。”
慕容琴看他一会儿:“你会有后悔那一天。”
云璇等在大厅里,慕容琴道:“他坚持带小雷走,教小雷功夫。”
云璇看着韦帅望:“你会善待他吗?”
帅望沉默一会儿:“不太会吧,不过,我想,也许他同能理解他的愤怒的人在一起,会自在些。”
云璇道:“你的意思是……”
帅望道:“被夺走一切的愤怒,我很理解。”
云璇道:“你不能纵容这种愤绪。”
帅望笑笑:“我也不是有耐心的人。”
云璇沉默。
好吧,如果你坚持,小雷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小剑与琴把韦帅望送出老远,两人看着小雷,再互相看看,终于:“帅望,要不,你把他留在我们这里,我们尽量教他……”
帅望道:“谢谢,我还是带他走。”
小剑道:“如果,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我们家随时欢迎你们。”
帅望微笑:“小琴,看好你弟弟,别让外人欺负了。”
慕容琴道:“你看好你自己吧。”
帅望笑道:“祸害遗千年,我不担心自己。”
慕容琴道:“记得你还有别的责任。”
帅望笑:“我记得有用吗?”我倒是记着,哪天去尽下责任,估计能弄出国家动乱来。越长越大越长越大,一开始是比别人高,很开心,然后比所有人高,有点怪异了,最后象楼一样高,完了,轻易不能动弹了,动动踩死人了,让人当公害处理了。
你以为你努力就能得到更多更多吗?
更多更多的某样东西,绝不是更多的自由,也不是更多的快乐,更没有更多的幸福。
就象对某物上瘾一样,到最后,你只是为了不痛苦,只是为了象平时一样,而不是为了幸福,在不停地不停地做更多更多,直到不能再多。
一大一小,骑着两匹马,风雪中跋涉。
小雷渐渐觉得面如刀割,帅望整整自己的帽子,给小雷把毛领子扣紧
帅望问:“冷吗?”
小雷沉默。
帅望道:“我不会照顾孩子,如果冷,可以告诉我,手指头冻掉了,就握不了剑了。”
小雷沉默。
帅望问:“我给你的内功心法,背下来了吗?”
小雷点点头。
帅望道:“还我。”
小雷还给他,帅望握紧,粉碎,纸屑在风中飞扬:“背。”
小雷喃喃背诵,帅望道:“错了两个地方,我不知道我是该耐心教你,还是照某人的样子,给你两记耳光加深下印象。”
小雷没有表情。
帅望微微叹口气:“我懒得管你。”指出错误的地方:“再背。”
小雷再一次背诵,韦帅望望着远方,好象并没有在听,过了一会儿:“我给你解释,你照做。”
小雷就在马上,一边保持平衡一边修习内功,过了一会儿,韦帅望把小雷拎到自己马上:“专心,不用想别的。”
大手包住小雷冻僵的小手,一双永不变冷的热手,暖炉一样。
小雷觉得暖和,他没有感想,只是觉得暖和,修习片刻,全身温暖宁静。平静,没死也得到的平静,真好。
帅望抱着那孩子,望着远方,他也让自己尽量没有感想,实际上,他有点厌恶,想把自己抱着的孩子扔下去。抱着一个让自己无比痛心的人,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过去,可能是活该吧。
那孩子,大约也有一点天才,温家的人都是天才,只教一次,内息通畅平和,毫无杂念,而且,他一直不停,一直不停。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枯燥的事上,并不容易,可是他却根本不觉得困难,也不想停止,也不急,只是缓缓地,不停地前进。象一个机器人,平静,无没思想地。天才,温家代代出天才。
帅望微笑,睦来,我可以要实践诺言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手却把那孩子抱得更紧一点,孩子,你是终结者,你来结束这一切,很好。
韦帅望漫无目地地停停走走,饥一顿饱一顿,那孩子从不抱怨,不说自己饿了,冷了,只是沉默地修习内功,沉入宁静海。
然后,帅望发现,他来到冷家山下。
然后他发现自己无限饥渴,无限饥渴,帅望轻声:“我在这里长大。”
小雷慢慢收功,抬头看一下。
抱着他的那个男人,忽然间让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