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520)

他压抑着深吸几口气,只觉得体内滚烫如沸,可又偏偏说不出话来。

凤昭明不说话,台下的弟子各个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会惹怒仙尊。

偌大的朱明仙殿,一时间死寂沉沉。

还是清风、明月见凤昭明沉思的时间太长,上前询问原因。

凤昭明双眉紧蹙,良久,他道:

“……还是请束忠仙君过来,将这几位弟子带走。”

“是……敢问仙尊,尔月师弟如何安排?”

“将他带到攘邪阁。”

“……”

那一瞬间,清风、明月震惊的心情达到了顶点。

攘邪阁乃是凤昭明成尊之前的住处,后成为仙尊的寝宫,外人不可进入。

上一个能进攘邪阁的人,还是故去的百忍宗主。

昭明仙尊又是看出了尔月什么名堂,能叫他如此动容?

但凤昭明没给两位道童询问的机会,他长身而起,将凤端抱在怀里,而后一震衣袍,从朱明仙殿飘然离开。

不久后。

正阳仙宗,攘邪阁内。

因昭明仙尊本人喜静,攘邪阁外布有隔绝鸟兽的阵法。

平日里,这座仙家阁殿悄然无声,连一丝一毫的人气都显现不出。

今日,有个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修士,孤零零地站在攘邪阁门外。

他抬起手来,似乎是要敲门。

然而手指距离阁门只有一寸之遥时,修士又停下了。

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少年修士在阁门外,迅速整理了一下着装,又清了清嗓子。他深吸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复又抬起手来,“咚咚咚”,轻敲三下。

“进来。”

屋内,有一清朗男音传来,犹如晨曦薄雾。

尔月应了一声,伸手推开房门。

便见攘邪阁内,有一直接地面的通天长窗。

与其说是窗,不如说是另外一扇大门。

此时长窗尽敞,清风袭来,将昭明仙尊乌发吹动。

浮云蔽日,凤昭明独自一人盘膝坐在窗边,融入在栏槛雕楹之中。

他脊背挺直,竟似能有擎天彻地般的神通,全然便是凡人口口相传的得道神人。

尔月不由怔住。

直到那双仙人明目轻看过来,尔月方才低下了头。

凤昭明不动声色,轻声道:“坐。”

待尔月坐下后,凤昭明仔细打量他的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又推了一盏茶过去。

便见茶杯里乃是一团细若丝线的蓝茶,将茶水浸得蓝盈盈,茶香扑鼻。

“众人皆以紫茶为贵。”

凤昭明垂下眼帘,好似躁动般,右手食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叩动:“尔月,在你看来,蓝茶如何?”

“……回禀大人,此茶清香四溢,色尤透亮,茶水好似稀蜜般,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好茶。”

“……”

凤昭明长身而起,面朝长窗。

看着攘邪阁外深山屹立,顾绝峰岑,川泽粼粼,仿佛那一日银河倒泻般的滂沱大雨,已经是前生之事。

——十八年了。

凤昭明吸了口气,长袖下瘦长的手掌握紧成拳,良久,他才开口道:

“本尊考量你三个问题。若你皆能答出,本尊便破例收你入门。尔月,你言下之意如何?”

尔月连忙起身作礼,惶恐道:“仙尊大人乃是正阳仙宗四位仙尊之一,弟子绝不敢奢望高攀——”

“本尊有一幼子,单名为端。”凤昭明表情淡淡的,不理会尔月言语,打断他滔滔不绝的瞻仰之词,开门见山道:“它胡闹顽皮,身体却颇为虚弱。无论本尊如何小心在意,每隔一年,凤端便会大病一场。何解?”

尔月微微怔住,半晌,轻声道:

“……听闻凤端诞生时月数不足,乃是仙尊大人您施展逆天仙术,为其强行续命。这样的孩子生而亏损,应当……应当离母体越近越好。若是贪玩跑远,想走出正阳仙宗大门,恐怕尚来不及到擎天之柱山脚,便会病倒了。”

凤昭明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第二件事,则是端儿时常口吐污言,不堪入耳,屡教不改。”

“敢问是何污言?”

凤昭明张了张口,似要言语,但终究也没能说出话来。

“此言是凤端从何人言语之处习得?”

“大抵是千晴说过,被它学了去。”

尔月道:

“既如此,仙尊大可不必担忧。凤端多半是要吸引你的注意,故意为之。下次它再满口胡言,你便用竹板抽它屁股,日后便可清净许多了。”

凤昭明皱眉,轻叹一声,道:

“……时至今日,我子凤端仍无法化为人形,口中能言的话语也是寥寥无几。是本尊害它诞生后,无母照看,险些丧命。又怎能对它动手?便是它说些污言秽语,本尊心中,也是只有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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