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116)

“也罢,那我们便走罢。”许颂铭颔首,跟着晏苍陵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地离去了。

经由许颂铭的带路,晏苍陵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入到了尽头一处偏僻的角落。脚步稍稍停住,入鼻而来的,便是一股腐朽的气味,有些酸涩,又有些臭气,各种古怪的味道混作一团,令人作呕。

面前的棺材铺,大门紧闭,并不算大,以棺材的长度而计,约莫只有三口棺材来长,铺门上方,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方木匾,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棺材铺。晏苍陵一看,愣了半晌,别个人的棺材铺好说歹说,都会灌之以某某氏,某某记几字,以让客人记着铺名。这店倒好,坦然地省却那几字,也不在乎。

许颂铭轻声细语道:“主子,便是这儿了。”

恰时日光被浮云遮掩,影影绰绰只落下零星的一点淡光,打在铺门之上,连一点黯色都无法使其褪去。

晏苍陵一扬下颔:“叩门。”

许颂铭照做,只听叩门声在空荡的长路流转,沉寂得连一点儿杂音都听不着,约莫半炷香后,门内终于有了些微的动静。晏苍陵灌注内力于耳,放耳去听,只听笃笃笃有节奏之声穿透地面震入心中,声音模糊难辩,犹如一口闷在笼中的钟,明明近在耳边,却听不真切。

晏苍陵也听不出,此音究竟为何,同许颂铭对视一眼,一同后退数步,而晏苍陵也同时将目光递给了隐藏四面八方的暗卫,让他们伺机准备动手。

“什么人?”一声陌生之音慢条斯理地切入空气,明明是晴天白日,却让晏苍陵生出一股惧意。

盖因这声音古怪得很,一经传出,便如带着万千蚁虫爬入你的耳中,让你全身发麻,浑身发颤,若这声加上一声疑问,便如一只将死的耗子,悬在你的耳边尖叫。

许颂铭也是一股恶寒,不识武的他被晏苍陵推后了几步,站在晏苍陵的身后。

晏苍陵薄唇紧抿,将身上生出的鸡皮疙瘩掸了开去,震声道:“开门!”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开给你。”

门里传出的声音再次让众人打了几个寒噤,晏苍陵忍住身体上涌出的不适,沉脸道:“我是何人有何干系,莫非你不愿做生意了?”

“生意?”里头的人,似燃起了兴趣,声音都拔高了几调,尖锐的声音犹如那被掐着脖子叫喊的公鸭,沙哑难听。这人声音落时,紧闭的大门也在一声吱呀中,敞了开来,现出门内之人的正颜。

虽从暗卫口中已经大致得知了这铺主的模样,但真当见着人时,晏苍陵还是吓了一跳。只见此人约莫四十余岁,枯瘦如柴,黄蜡的肌肤裹在骨头上,几乎分不清何处是眼,何处是唇,若非那凹陷的双瞳还散着几分光亮,晏苍陵都以为面前的是一具干尸。

晏苍陵哼了一声,装腔作势地抬高了头,用鼻腔对着面前这矮自己一截的人:“你便是这棺材铺的铺主?”

“我是何人有何干系,我们谈的是生意,不是人的身份。”这话就将方才晏苍陵所说的,原封不动给还了回去。

晏苍陵面色稍沉,高昂的头缓而低下:“敢如此同本王说话,你倒是胆子不小。”

“本王?”那铺主眯了眯眼,吊着干枯得只有一层皮的脖子,睃向晏苍陵,“你是哪个天王老子,也敢自称本王,呸!”

晏苍陵被人如此啐了一口,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声线一沉,问道:“那你又算什么,也敢呸本王。”

“呸!便是呸你又如何!”铺主又啐了一口,挥挥手道,“王爷既然是来找茬的,便请罢,我伺候不起。”

“找茬?”晏苍陵抖出一声,冷笑道,“本王确实是来找茬的!”哐地一声,他一脚踹上铺主将阖的门,鼓起的内力顺着脚尖往铺主搁在门上的手冲去。

铺主身子一凛,迅速地放开了手,后退余步,堪堪避过了重击。

这一踹一避之间,双方便过了一招,对对方的能力也估摸了个大概。

晏苍陵嘴角弯起了得意之色,方才他看得明白,这铺主躲闪得极快,动作敏捷,但他被震的手,却在瑟瑟发抖,可见轻功虽甚是不赖,但武功却如同许颂铭所说的并不算高。如此,那便好办得多了。

“本王也不想为难你,”晏苍陵慢条斯理地走进铺门,环扫了一圈,淡然自若地掸着衣袖,“你若老实将本王的东西交出,本王便饶你一命,若是不交,本王也不着急,左右本王有的是闲余时刻可同你耗。瞧瞧,是你先逃了,或是本王先将你抓着了。”

铺主的一双眼沿着四面八方溜了一圈,分明看不到任何人,但却能感觉到一股强势的威压逼面而来,他沉了一口气,又呸了一声,朗声道:“仗着有本事,欺辱人,算甚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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