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15)

晏苍陵并未点头,拿着一对深思的眼眸溜着王大夫转了一圈,又偷偷看向嘻嘻笑着的乐梓由,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还未听过有什么药,既可让人产生欲望,又会令人生出幻觉——尤其是,这产生的幻觉会让人感到害怕。

时间随着晏苍陵的沉默而点滴过去,王大夫同乐梓由的心都提了起来,大气不敢出一声,王大夫的头越垂越低,乐梓由握扇的手都生出了汗。半晌后,晏苍陵沉然道:“王大夫你去写方子,柏津你去拿药。”

“是。”王大夫吁了一口粗气,方想将季拂心的手小心放好,却听晏苍陵唤了一声“且住”,吓得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王爷尚有何吩咐。”王大夫故作镇定地道。

晏苍陵沉声道:“顺带给他开些补身体的方子。”

“是,老夫省得。”王大夫喉里的一口气终于顺了下去,但仍心有余悸,以致放开搭脉的手时指尖一颤,好巧不巧地将季拂心的手腕露了出来。王大夫抽气一口,想借着身躯挡住,但晏苍陵一双眼何其犀利,不顾季拂心嘶声大叫,抓过他的手撩起宽袖,只看一眼,便怒气冲天!

季拂心的手筋处竟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切口极深,如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蜿蜒其上,这赫然是被人断了手筋!

“这是怎地回事!”晏苍陵揪着王大夫的衣领暴喝一声,愣了一愣,又丢开王大夫将季拂心的脚扯过,撩起裤脚一看,脚上竟也有同样的伤疤——竟是连脚筋也被人断了!

“啊啊啊!”季拂心被晏苍陵触上,更是将身子蜷缩,嘴里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叫。

晏苍陵完全愕住,究竟发生何事,当年那如此温和果敢的人,竟变成如斯模样!

看见晏苍陵额头上暴突的青筋,王大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原以为晏苍陵会发难将气撒在自己身上,未料他竟然沉下了气,一字一顿咬牙道:“王大夫,你老实告知我,他身子究竟有何问题。”

王大夫同乐梓由对视一眼,收到乐梓由摇头的讯息后,叹息了一声,指着季拂心的手脚道:“老夫方才只粗略看了看,这位公子的手脚筋俱断,依照疤痕来看,似有一个月了,而他亦被人下了过量的迷幻药,神智有些不清。至于他的声音……”

“声音?!”晏苍陵眉头一紧,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提及声音,他方发现,季拂心似乎从始至终,都未发出过一个完整的字。

“他的声音……若老夫未估错,应是大受刺激,哑了。”

轰!一道惊雷当头劈下,晏苍陵双眼瞪得圆直,手脚筋俱断,被下迷幻药,再至大受刺激变哑……他的恩人究竟遭遇过什么!

哐啷——

手侧的水盆被怒袖挥落,清水哗地泼了乐梓由一身,乐梓由避也未避,沉然弯腰将水盆捡起,放回原处,冷冷静静地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晏苍陵冷笑一声,忽而将笑声扬高,仰首哈哈大笑,笑到将近岔气时骤然止住,一双眼萃着剧毒,“查!去告知仲良,从品芳阁到恩人的身份,样样都给本王查清!需要何等助力无需通报,只管拿本王令牌办事!”

乐梓由颔了个首,接过晏苍陵丢来的令牌,拉着王大夫告退。

喧闹的阁内骤然安静,被窗外的凉风一拂晏苍陵方稍稍恢复了几分冷静,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沉着一口粗气,坐到了季拂心床侧的椅上。

蜷缩一团的季拂心,似以为人已走尽,试探地转过身来,不想看到床边的晏苍陵,又吓得尖叫了一声,翻身缩回床内,抖得如若秋风落叶,凄凉无助。

晏苍陵涌到嘴边的话怎生都续不下去了,寻了多年的恩人再次重遇,本该是结草衔环,以报恩德的欢喜场景,不想命运捉弄,竟在勾栏院那等污秽之地再遇,而恩人亦身心交病。

七年前,一人落魄无助,一人富贵荣华,七年后,他朝变化,一人封侯拜相,一人流落红尘。究竟这七年发生了何事,为何恩人毫无影踪,又为何会落至如斯田地!

晏苍陵一口气闷在胸口无法泄出,怒意尽数顺着胸腔流到了拳头之上,咚地一声猛锤于床,又引得季拂心一声尖叫。

晏苍陵正在气头之上,听得这声更是暴躁,喘了几下勉强沉住了气,方硬生生地从喉里憋出一句软话:“恩人,莫喊了,我不会伤你。”

季拂心却未放下心防,反而将双眼瞪得浑圆,目眦尽裂,喘气声愈来愈大——晏苍陵毫不怀疑,若是他的气喘顺了,他将发出一声刺耳的大喊。

“我说过不会伤你,恩人你冷静些,我们需好好沟通。”晏苍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放柔,“你可还记得,七年前……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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