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的挑刺日常(69)

凯文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眼山花,而后抬脚迈进了门。

门里连着的是巨大的柱厅,每根石柱上都雕着跟山花上一样的三种动物。在神历之中,这是旧神时代三大主神的象征物,不死鸟象征法厄,巫蛇象征斐撒,飞鹿象征忒妮斯。

只是,这三种动物身上无一不缠缚着藤茎。

凯文扫了一眼那些巨柱,便目不斜视地抬脚朝里走去。

柱厅太过空寂,他的脚步打在石墙上,又折返回来,形成了重重叠叠的回音……

他身上的伤口依旧在不断重复溃烂和愈合的过程,好像是两种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拉锯牵扯,而他本身却毫不在意。

柱厅虽然旷大,但他依旧很快走到了头。

他抬手推开一扇石质的巨门,法厄墓的主殿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殿两边的墙上,是各种形态的巨鸟,翅膀几欲从石墙上横支出来,却又被藤茎拖拽束缚,好像永远无法挣脱。而在主殿的最里面,正对凯文目光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神像。

神像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眉目微垂。高洁神圣中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神像四周,是真实疯长的荆棘丛,就像是墓门外的那一丛一样,长刺尖利,枝桠交错,像一张密集交织的网,将神像围在了其中。

凯文走到神像面前的石杯边,抱着胳膊将神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牵着半边嘴角哼笑了一声,自语道:“头一回站在这种角度看,这雕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第34章

其实撇开一切单论五官,这座神像跟凯文还是有七分相似的。但它从眼角眉梢到嘴唇弧度,每一处棱角都被修磨得温和了一些,再加上微微颔首的姿态里除了圣洁外,还透出一抹悲悯世人的感觉,跟凯文平日里有棱有角还欠打的气质实在相差太多。

真面对面站着时,绝对没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凯文不是第一次看到温和版的自己,只是他上一回这样仔细端看,已经是千万年之前了……

“这画的是谁啊?”当年的光明神法厄站在阿纳圣湖边,用两根手指头夹着一张透薄的琴叶纸抖了抖,冲忒妮斯道,“长得倒还不错,只是我好像没见过嘛。”

那张琴叶纸上画的是一位微微颔首的年轻男人,炭制的笔细细描摹了他乌黑柔软的短发和低垂的眉眼,嘴角还有一抹清清淡淡的浅笑。

忒妮斯原本正捏着一串鲜红的甜果喂她的宝贝独角鹿,听了法厄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一拍鹿屁股,道:“我真是白画那么久了,你看不出这是你自己吗?”

独角鹿被她那一巴掌拍得低头就跑,气势汹汹地直奔法厄,撞了他个措手不及,鹿角刚好顶在他肋骨上,搞得光明神直接岔了气。

他身负重伤还不忘找打,眯着眼睛把琴叶纸拿远了一些,仿佛自己瞎了似的又看了一会儿,道:“抱歉,这小白脸怎么看都跟我有很大的差别,你起码把我画胖了一圈。”

忒妮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纸,没好气道:“这叫温和!我只是给你把棱角修了修,这样看起来更容易亲近。”

法厄:“亲爱的姐姐,你这是给人画像呢还是给人换脸?”

忒妮斯捻出一张空白的琴叶纸,一巴掌拍在他胸口,道:“好好好,你说了算,你给我画个模板来。”

法厄二话不说抽了支硬羽笔,将琴叶纸夹在山楂木做的画板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着笔,有模有样地在纸上勾画起来。别说,姿态优雅又潇洒,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忒妮斯刚巧站在画板背面,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用手里剩下的甜果喂鹿。

当她把最后一颗鲜红油亮的甜果填进鹿嘴的时候,法厄刚巧也收起了硬羽笔,一挑下巴道:“好了。”

“这么快?我看看——”忒妮斯把独角鹿打发去玩,便转到了画板正面。

只见那张上好的琴叶纸上被法厄涂了个比鬼还丑的禽兽脸,两边的脸颊因为他乱打阴影的缘故,深深凹陷下去,眼睛一大一小还没画对称,头发更是比鸟窝还乱……

“你这画的不是中毒太深就是纵欲过度,有脸嫌我画得不像!还有,请问你哪来的拖地长胡子?”忒妮斯瘫着脸问他。

法厄漫不经心地胡说八道:“我觉得斐撒的胡子能把人衬得优雅又睿智,打算从明天起也留个那样的。”

忒妮斯面无表情地抽回那张琴叶纸,抬手一指北边高山之巅:“沿着你那八根大柱子,回你的光明神殿去。”简而言之一个字:滚。

英俊的光明神便优雅地滚了,只留下一个高瘦颀长的背影。

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在某个夏初的午后,云游回来的忒妮斯身边多了个不足她大腿高的小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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