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郑三(33)

冯良有些不解,依旧照实说了出来。

赵仲儒“哦”了一声,转身去倒茶水:“那你这几年都在易州代州罢,就没听到我的什么消息?”

冯良道:“大赦后我在代州城没等到你,去寻贺公子时又被他家人轰出门外,便照你的话去了易州接下铺子生意。在两州里都寻了三四年,始终没有音讯。今年秋便回了乡里,直到如今。”说到此处有些愤懑:“大哥你既知晓我在何处,就该来通个话,害我这般好找!”

赵仲儒一丝愧疚也不见,继续问道:“贺谨他也是没有音讯么?”

冯良有些迟疑:“后来是半点消息都无,只是听代州那边人讲,当日里他……”略微停了下,小心的去窥赵仲儒的脸色。

赵仲儒止住他:“不用这般小心,那些传闻我也听说了。”说到此处露出一个笑来:“那个书呆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若认定甚么必然会倔到底。不等到我,断然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冯良默然片刻,又开口道:“那大哥当日情景如何,可受了不少苦罢?”

赵仲儒站起来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那也没甚么,不过是官差贪银钱,我便应了带他去铺子取。半路上趁他不留意便逃了出来。”

冯良见他讲的简短,想必是不愿回想,也就不再追问。便岔开话题:“大哥当日里没有说清楚家是何处,倒是害苦了我。铺子里的伙计大都晓得你是山里人,具体哪个村寨的却说不上来,我想着或许你会回乡,这些日子单单进山寻人就不知多少趟了。如今可告诉我罢,贺公子或许已去寻过你也说不定。”

赵仲儒嗤笑一声:“我又如何想不到?当日里逃脱出来便回了家乡。贺谨那呆子若记得我的话必然会到那里找我。我苦侯了近一年的光景,没等到人。这时日就算是两个一般的路程也该走到了。他一直没来,只怕是路上被什么事羁留住了。”

转身瞥了冯良一眼:“我想着你在代州易州找寻,那这一路上只有雄州是没人留意的,便在此处歇下了脚。四处寻了两年也无甚么消息,就想着换个法子让他来寻我。因此便去考了举人。”

冯良见他什么都透彻,偏偏就是不与自己联络。恨的磨牙,又无法可想,索性不开口应声,任他继续说下去。

赵仲儒继续侃侃而谈:“不过时至今日,你都风闻寻了过来,他还未见,只怕不在这雄州了。这也没甚么,待到来年我状元及第大魁天下,他自然就知晓,到时不用我寻便来找我了。”

冯良听他把考进士说的同去菜园子摘菜一般简单,忍不住背过身去撇了撇嘴。原先的离乱凄凉的心思也被气的一干二净。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问道:“那我为何没有听闻你回乡的消息?还有你为何用了贺公子的名头?”

赵仲儒悠然道:“混到这般地步很有脸面么?自然是要掩藏形迹不欲人知了。我每次回村都是半夜去偷看的。”

冯良为之语塞。

赵仲儒也不理会,继续道:“贺谨为了我抛家弃业,我替他混个好名声出来,也算对的起他们家族了,他日后同我偕老也多安一份心。”语中颇有沾沾自喜之意。

冯良此时方觉,这人脾气始终没变。当日纵使在监牢里待死,也自大自得的宛若身处神仙府。自己这些年真是白操了这么多心思。闷了一会,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还是开口道:“那现下既然我寻到了你,你便接手铺子罢,我是不替你管了!”

赵仲儒笑道:“我还要应试呢,哪有那闲工夫。何况你不是一直在嚷要做出个大铺面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现下掌柜当着,算盘打着,难道不风光?”

冯良听他语带促狭,更觉气闷:“少时不懂事的话还记它做甚么?我现下已不愿做买卖了,整日里装笑做样的实在没意思。又不愁生计,不如寻个僻静处安静过日子才好。”

赵仲儒听出意味来,打量着冯良笑道:“哦?这雄心万丈怎么就变成乐不思蜀了,该不是看上了谁家姑娘想成亲过小日子罢?”

冯良被他说中心事,又想起那人行为孟浪终非佳偶,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忿忿道:“做什么非要同别人一起,我偏要一人过活方觉得快意!”

赵仲儒啧啧做声,盯着他上下打量。

冯良绷住了面皮任他取笑,只是不理会。

过了半晌,冯良又道:“不管如何,大哥你也该回乡看看。一则是铺里的老伙计都记挂着你,二来也该去旧家瞧瞧,指不定会有甚么线索。说起来,到如今你也未让我知晓你家在何处。”

赵仲儒笑道:“你急什么?我这边事处理罢了随你回去便是,到时候你就晓得了。倒是我该去请你带我瞅瞅,是哪里的姑娘这般有能耐,让你如此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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