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380)

其中一个冥兵见了他们,并不言语,只是轻轻招了下手。一招之间,洛奇和月皆是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推力开始把他们向前送。月并未运气相挡,只是随着那股推力向前。花分两边,出现一条若有若有的小径。而那里,很多人规规矩矩的站着。只顾双眼向前看着大河,并无人言语。也无人左顾右望!

“渡牌。”那冥兵见他们近了。打量了一番便开口,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双眼极是漠然,像是在这里重复这种工作已经让他麻木至极。

洛奇一头雾水,但还是反应极快。这些反应在她早先混迹江湖之时已经成了本能。她堆起笑,伸手从怀里拿出梭罗给地牌子。这东西出城有效,不知道坐船行不行?但不管怎么样,有这东西总好说话,她连接下的话都想好了。但不待有她挥。那人只是扫了一眼,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们。

洛奇见他不开口了,松了口气。她的手臂紧紧绕着月,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君子堂=到了这里。不是她再成为他地暖炉。而是她,在他血脉运转之间,给她微暖的安定!那守卫的两个兵虽然不再开口,但却不时的打量洛奇和月,这种若有若无的窥睨让洛奇有些不自在地感觉。她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堆着笑问:“官爷,这船什么时候来一趟啊?”

“快了。”左边的兵哼了一声,再度把他们扫了几眼。他们似是极不愿意多话,但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飘来荡去。这种眼神若是放到人间去。洛奇绝对把他们归于讨打挑衅一流。但此时在人家的地界。她格外老实。见人家不爱多话,自己索性也不问了。脸贴着月地颈,连看也不再看他们了。

不多时,便有一条船鬼魅般的靠了岸。茫茫大河,它根本不是由远及近过来,而是倏然悠悠而至。破雾而停,只不过是一条小舟,这样的船体在这种大河的行船。怎么看都是极险的。但船刚一至。那股推力已经在后送。加上他们足有二十来个皆是上了船!这种小船,但上去之却不觉得挤拥。甚至还有条凳供他们坐。明明看起来只能乘载三五,但却上了二十多人。不仅如此,船体都不见下沉,依旧如叶在这无音的大河里飘摇。

月和洛奇坐在船尾,艄公是一个色已经灰白的男子。一身青灰衣衫,却不见他执杆掌舵。他只是立在船尾,待人上齐之后便破浪而行。来时无音,去时亦然。只见船动之间,便已经悠悠而离。这情景让洛奇心战不已,再看同船的人皆都是一脸怔然之色。她不由自主的往月地怀里缩,他伸手揽着她,半垂着眼,旁若无人一般地抚弄她的头。她感觉头上绕绕缠缠,微微抬眼看他。正触到他那对灿烁的黑眸。他神情凝定,只顾着绕弄她的头,触手轻柔,让她安定!

洛奇很快就觉那艄公也像之前的冥兵那样,若有似无的打量他们。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让她怎么也不自在,不由的推着月想坐起身来。他一把勒住她,手依旧固执地揉弄着她地头。根本就是把她的脑袋当成漫长旅行地消遣品。

她咧着嘴,眼角一睨之间便看到那艄公的眼神。那人注意到洛奇的表情,倒是没像之间冥兵那般爱搭不理。眉毛一挑,径自笑起来:“老朽摆渡千载,能见此景可谓廖廖,倒是凭生了意趣!”他的声音微哑,自称老朽,的确他头已经花白,像是一个老年人。但眉目之间却不见风霜,完全是一个青年的模样!

他的话让洛奇微怔,完全没想到他竟有兴致闲谈,她看着他:“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她心下虚,老怕让人觉自己其实是个生魂,而月其实是个妖鬼。^^君子堂^^疑心生暗鬼,其实就是这个意思。那艄公微微一笑:“生时自是情意满满,死后亦能不离不弃,很是难得!”他言语之间,月已经把洛奇的头绾出髻来。自始至终,他都是眉眼不抬,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的头上!

“从思返城至冥生涯的,皆是心有愿而不至成愿魂。被判去那里忘却前尘!这里有茫茫迷雾之原,多少哀喜情愫悠转流连于此。”艄公看着漠漠迷雾,看着满船之魂,“生时朝朝暮暮,死后亦愿画眉绾。魂却不生强愿,并无强憾。千载悠悠,实在是难得之景!”

画眉绾?洛奇微怔,忍不住伸手摸头,正触到一个小髻。月将她的相束而绕,并未用簪。她抬眼看他,他此时眼角微垂,眼眸蒙蒙带蓝,看着她的髻:“长了好些了。”丝如心,点滴成长目难及达。却在时间悠悠之间绵长。见她最初,难及肩,每每胡扎一束,碎飘摇。一如她的个性,难以安顺。但如今也能束绾成髻,安安静静的盘绕,点点滴滴,都记载他们共渡的年华。回忆便因此而生,是他们共有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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