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倚重楼(120)

同年八月末,南楚全军休整完毕,长驱直入,兵临临汾城下。

番外 倾盏

丝竹悠扬,靡靡之音,撩人心弦。

慕容骁推开身前矮桌,脚步虚软,踉跄着站起身来。

周遭是脂粉淡淡的香气,中央的舞姬赤着雪白的双足,旋身起舞。被人劝了几次酒,酒意上脸,胸中有股说不出的厌烦。

依稀熟悉的一幕,只是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笑着伸出手来:“燕大人胸中想必有凌云抱负罢,本宫愿助大人一臂之力。那么大人愿意拿出怎样的诚意来呢?”

慕容骁撑着矮桌,闭上眼吐息:就算现在想起来,还会是眼前一片通红的愤怒。这个屈辱的记号,便要跟着他一辈子,就算他纵横沙场教人闻风丧胆,还是抹不掉。

“慕容大人,是这歌舞不入青眼吗?还是酒菜不佳,服侍的女侍容貌太粗陋?”姚国舅一句话,顿时让宴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慕容骁缓缓直起身,语气平淡:“姚大人,下官酒量低浅,有些不舒服,想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

姚国舅含笑看着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来人,扶慕容大人去后面休息。”

“大人好意只能心领了,下官想一个人去走走。”他不待对方回答,慢慢离开宴请的花园。

夜间凉风吹到他脸上,酒意微散,他跪在长廊尽头,干呕了半天,脸色发白。

慕容骁慢慢扶着凭栏站起身,又捂住嘴角咳嗽。被卸了将军之位回到临汾,唯一存在过的,就是在战场上拼杀留下的旧伤,咯血的次数比在清苦军营中还要多。

远处不时传来嬉笑喝彩的声音,将丝竹之声都盖过了。

漠北的战事再不和他相关。那么,以后的日子如何,他也不放在心上。

在长廊里站了半晌,又转身回宴席。姚国舅要寻他的麻烦,他怎么也是逃不掉的。往回走了几步,忽听一阵脚步声急急往他这里过来。只听一个年轻低沉的声音道:“姚兄,你寻慕容大人怎的?”

慕容骁一怔,站着没动。

只见两位锦衣华美的年轻公子迎面而来,其中一人看见他,脸上堆起笑意:“原来慕容大人你在这里,家父让我好好招待大人你呢。”

慕容骁只看了那位姚国舅的公子一眼,眼神一转,看着另一人的脸上:“苻琰苻大人?”苻琰是当朝太傅苻勋的独子,官拜骑都尉,统领临汾禁军,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苻琰的声音还是低沉温和:“慕容大人。”他这样的人,便是站在朝堂百余官员中还是很出挑,神态言词柔和,可是这种柔和中还是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意味。他看着慕容骁,目光掠过对方微有压皱的衣袖,又慢慢移回脸上,眼中是不动声色的轻蔑。

那姚国舅的公子微微笑道:“慕容将军在边关打仗的时候,家父一直都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将军竟然想出了妙计,在一夜之间攻下南楚固若金汤的燕云十三关,了不起,当真了不起。”他语气一顿,又带上了些许恶意的笑意:“不知大人是如何定计夺下燕云的?我似乎听说南楚的太子殿下还帮了大人一把,南楚那边都发了檄文废立太子。那南楚的太子性喜龙阳,慕容大人你没怎么样罢?”

慕容骁眼角一跳,眼中清冷:“多谢姚大人关心了。”

姚公子突然拔出身上的佩剑,咣当一声丢在脚边:“听说慕容大人的剑术是真才实学的,不如就舞几下给我们两个助助酒兴?”

苻琰轻轻一笑,语气低沉温和:“姚兄,看舞剑,怎么还是女子的入眼些罢?”

“哎,苻兄,你这就是不懂了,慕容将军怎么能和那种胭脂俗粉相比?”他说到将军二字,还特意加了重音。

慕容骁缓缓低下身,衣袖一卷,已经将长剑接在手中。

苻琰眼中轻蔑更盛。

只见寒光忽起,姚公子慌忙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当得一声,头上束发的簪子已经被削断,发丝散乱,又听哧的一声,衣襟被正中划开,皮肉却不伤一分。慕容骁举剑踏前一步,眼中清冷如映秋水。

苻琰身形一动,反手去扣他的脉门,才刚沾到对方的衣袖,忽觉腕骨剧痛,只听咔的一声,竟是被慕容骁硬生生地将手肘从关节处卸了出来。

慕容骁手上用力,将他的手臂扭到背后。苻琰额上冷汗直冒,还是忍着一声不吭,突然膝上穴道一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既然做得出,又何必怕别人说?”苻琰偏过头,咬牙的动作十分明显,几乎将俊颜给扭曲了。

慕容骁身上杀气一现,将手中长剑贴近他的颈,语气淡淡:“那么,你告诉我,你有这个能耐说这些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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