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前传·哀悼之翼(4)

“哦”路明非抓抓头。

“我想为你开始一系列辅导,在这些辅导课里,我会给你讲若个故事。关于龙族的真实故事,明非,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S’,是命运赋予人类机会,你有龙族血统应该了解自己族类的过去。”校长直视路明非的眼睛,“那么,从那个故事开始吧,很多年了,我总是想将那个故事。…只是很少有合适的观众。

“我们…还没开始(暧昧)?”路明非心里往下一沉,他来的时候掂着晚上去看诺诺他们芭舞社的拍练。

“只是刚刚热身完毕,下面这个故事关于你爷爷的爷爷(这恐怕就是校长知道非血统的原因吧)。”

路明非一愣。他对自己的爷爷是谁都不清楚,爷爷的爷爷好比三皇五帝般的久远存在。根据叔叔的意思,爷爷在文革里被批斗死了,从小和路明非的老爸相依为命,又因为爷爷一直是军人,总在各地跑,路明非的老爸和叔叔也就跟着,记忆里哥俩从没会过老家,也没见过老家的亲戚。

叫路山彦。”校长轻声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很紧身的西服,把辫子盘起来藏在礼帽里,跟着当时中国首席大臣李鸿章从火车上走下来,下榻恺撒(= =)大旅馆。我悄悄对梅涅克说,看呗,那个年轻的中国人。眼里满是孤高和寂寞(和非不像),也许是我们的族裔。”

“你…你认识我爷爷…的爷爷?”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校长沉默着,伸出手撕下了桌上的一页台历,把那张纸睇到路明非前面。

2010年9月23日的台历,这个日期被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是校长的亲笔,“Erinnerungstag”

虽然每天都说中文,都在在一所德国风的校园里,路明非也认识几个德国单词。

Erinnerungstag,德语中的“纪念日”,或者更精确一些,“将是阵亡日”。

“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会买一本台历,把这个日子标准在上面,一页一页地撕下台历,最终就会等到这一天。”校长说,“就是今天,今天很适和讲这个故事。”

路明非深深地吸口气,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是个有眼色的家伙,刚才一瞬间,校长的眼瞳变了,仿佛在天空中聚起了铁黑色的云团。

“我们的时区是西六区,相差七个时区。芝加哥的下午,是汉堡的深夜,”校长望着天花板,声音飘忽得像幽灵在井中低语,“那天晚上天上下着雨,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到异族,我们在海港头上等待他。恭迎人类的噩梦….”

“整整一百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那个…..哀悼之日。”

“我的妈啊,你不提醒我都快忘记你是个活了130年的老怪物了!”路明非在心里说。

然而他没法说出这句话来了,故事开始了,校长眼中的云团崩塌了,大雨瓢泼而下。

天地寂寞荒。

公元1900年秋,深夜,细雨,德国汉堡港。

灯塔的气灯如一柄辉世的利剑,旋转着切割黑暗,切到码头上,切出一个消瘦笔挺的剪影。年轻的美捏克?卡塞尔伯爵独自站在码头上,没有打伞,双手插在口袋里,束起风衣的衣领抵挡寒风。

他藏在口袋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左手食指上的那枚古银戒指,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透过茶色眼镜的镜片眺望海面以往沉静的海面此刻如一窝即将煮沸的水那样不安地起伏着,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征兆,绝大多数的船已经入港,远方的海面上空荡荡的的,只有惨白的灯光烙下的圆形光斑。

“来了!”他的眼角微微一跳。

当灯塔的汽灯灯再次扫过那片空荡荡的海面时,一首货轮的黑影被切割出来,他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破开大海浮现的幽灵船。它的乌黑色的船舷上用白漆醒目地刷着“玛丽皇后号”,那是一艘名声不太好的英国船,往来于远东和汉堡港之间,用鸦片和瓷器贸易作为掩护,倒卖来自敦煌和中国南方的古物。

美捏克举手示意,他的人在码头上用气灯打出了三长两短的信号。漆黑的“玛丽皇后号”以两短两长的灯光回应。他非常谨慎,在港口外下了锚,此终在那里随着海浪起伏,却不移动。水手们降下救生艇,披着雨披奋力划船,向码头靠近。

路山彦无声地走到美涅克背后。他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25岁,双瞳漆黑,面颊的线条柔和和明晰,身材和梅涅克相当。路山彦一身漆黑的雨披遮挡了他身上的大清礼服,把粗大的辫子盘起来藏在礼帽里,这样他低头在梅涅克的背后,一般人不会轻易察觉出他是个东方人。路山彦可以算得上是洋务派的一位要员,光绪十六年被选送京师同文馆,对于欧洲的语言和科技都有很深的造诣,四年后就这位德国使臣的助手,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卡塞尔伯爵,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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