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阴阳(159)

也只有这么个小天师会以风水而非外观论房子吧,魏阳这次是真笑了:“别说,建这栋房子,以及定下祖坟的都是太祖爷爷那代,魏家一脉的金点功夫也是从他老人家那儿传来的,现在看来,我家祖上恐怕还有些真本事呢。走,齐哥,我带你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虚掩上房门,两人朝院内走去,中庭正面那间大屋就是迎客的大堂、左右两厢分别是厨房、库房等生活区,大堂侧面有一条游廊,直通后面内宅。所有房间都空荡荡的,除了极少数的旧家具外,一切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也不知是卖掉了还是放在了大伯新家里。地上积着一层厚重的尘土,从上面走过,就会留下两排整齐的脚印。

边走魏阳还边向张修齐介绍着这些房间曾经的用途:“左厢的库房以前都是空荡荡的,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跟爷爷一起在那边捉迷藏,还有书斋和次卧,都是我的地盘,爷爷就会抱着个本子坐在摇椅上写写画画,偶尔还教我练字……”

吱呀一声,另一扇大门被推开了,一阵阴冷的霉味扑鼻而来,魏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向里面,只见一台长长的香案摆在墙壁旁边,雕花的木梁高挑,上面还垂着半截丝绦。

沉默了片刻,魏阳开口道:“这里是我家的祠室,专门用来祭祖的,以前放着好些牌位和骨匣,后来爷爷去世后,祖宅没人打理,牌位就供奉在了县里的庙里,这边就空了下来。我记得小时候,祠室只有逢年过节才对家里人敞开,平时都大门紧闭,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大宅里我最害怕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是啊,自己当年那么害怕祠室,为何会梦到身处祠室之中呢?从这间屋子出来,他又去了哪里?

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门槛,他突然发现高耸的门槛之外,有个小小的螭龙纹印在墙壁角落,细瘦的花纹简直微不可查,缠绕在墙壁边缘,在那个花纹前方,则是狻猊像,小小一只,但是头尾俱全,身上还刻出了毛茸茸的狮鬃,威严之余又有些憨态可掬,接下来还有猰貐、獬豸、行什、青兕、当扈之类的异兽,有点像是安置在垂脊上的仙人走兽,然而却比那些垂兽多出了几倍,还偶尔会出现一些凶名在外的恶兽。

要知道旧社会房檐上的垂脊都是有定势的,龙生九子、仙人领路之类的垂兽只能用在庙宇殿堂,平常住家就算想用也没工匠敢雕,更不会有人把他们刻在走廊角落之中,然而那些图案虽然浅淡,却栩栩如生,根本就不像是偶然为之。

当看到最后一只走兽时,魏阳猛然一抬头,一个狭窄的庭院撞入眼帘,那是内宅的内庭,比外庭狭小很多,但是依旧铺着一层厚厚的地砖,原本的水磨青砖已经被污垢掩去了本色,变得肮脏不堪,当年它不该是这个颜色……

“阳阳!”

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腕子,魏阳打了个寒颤,突然就醒过了神,不知何时,他已经不由自主迈出了脚步,想要往内宅走去,那个方向正对着的就是奶奶的绣房,爷爷曾经告诉他,不能随便闯进绣房打搅奶奶,绣花可是样精细活……

那房间,真的是绣房吗?

心脏砰砰跳的厉害,魏阳忍不住反手握住了张修齐的手臂:“齐哥,这房子真的是座吉宅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在游廊里刻那么多镇兽凶兽,又为什么摆出这种没有影壁的玉带格局,它要引的究竟是财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引气、引煞,还是引一只名为胡姑的家仙……

张修齐并未回答,这种问题若是不经推演,不问脉络也是答不出来的,毕竟他的本职是天师,不是三僚村的阴阳先生。只是脱口而出,魏阳立刻就缓过了神,自嘲一笑:“管他呢,人都去了这么久,现在看看应该也没事了吧?”

说着,他迈开脚步,拉着张修齐向内宅走去:“我家内宅比外院小一些,奶奶就整天呆在内宅里,有时候是在主屋睡觉,有时候则在绣房做活,不过她做的东西从来都不让我穿戴,也没见爷爷拿出来过,我只记得她是个干瘦的老太太,表情严肃,对着我时尤其如此……”

话语絮絮叨叨,在空旷的小院内回荡,带出一股森冷寒意,魏阳不想承认自己心跳有些过速,但是他抓着张修齐的手的确越来越紧,就像握着能够救命的浮木一样,来到那间镂空雕花的雅致木门前,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那间屋子跟其他屋子一样,遍布着细细密密的灰尘,蛛网从天花板上垂落,拉出半幅残破的网子,在屋里正前方,是一张木桌,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木头已经老朽,堪堪欲坠,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个经年累月摆放东西造成的灰印子,那里原先应该摆着一张贵妃榻,上面还铺着厚厚的红绸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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