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传(85)

准备交通工具去哪里呢?据当时在现场目击的《中央日报》记者刘毅夫说:

“……极少数人因年纪大,身体病,走不了,他们仍在观望。决定走的人,不敢住在家,都捆好行李搬到小村里借住。又是乱世人心浮动,大陈这么多民众,政府能有这么多船只吗?尤其在此慌乱之时,共匪打来怎么办?”[9]

“他(经国)一人的到来,等于增兵十万,人们嘴里不说,心都明白,蒋总统如无把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来送死啊!”[10]

和经国同行的,尚有总政治部的美籍顾问杨帝泽中校,第七舰队帮忙,中共休战,自谈不上危险。但大陈的百姓们,怎知道其中的内幕呢?群众本来就是盲目的,既谈不上政治认识,对中共的恐惧,也都是受的宣传蛊惑。

所以,经国走到街上,出现刘毅夫所描述的镜头,说他是“大陈生命的灯塔”。

“饭后,蒋主任说:‘咱们到街上去望望’!我听不懂,他笑了说:‘这是我们家乡话,望望就是看看。’

一走出专员公署,门外已站满了老少民众,纷纷向蒋主任拉手,一位老婆婆说:‘主任啊,你来了我们安心啦,总统老人家好吧?”

另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家,拉着他的孙儿,挤到蒋主任身边说:‘主任带我们去台湾吧,我们都决定跟蒋总统走,我们不要共产党!’

我们再往前走,灯影凄迷中的山路上,人们更多了,突然有人喊:‘蒋总统万岁,蒋主任万岁!’又有人大声叫:’蒋主任把我带到台湾吧!我们东西都捆好了!’

我们往路旁的房子里看,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捆好了行李,人们都准备随时上船,他们连床铺都拆了。

看了这种情形,一向刚强的杨帝泽擦着眼睛说:‘我眼泪忍不住了。’”[11]

但是,国民党政府的信用早已扫地,“不论日夜,都有民众守望在蒋先生住地附近,只要蒋先生一露面,民众就会大声向后面传喊:‘蒋先生还在这里啊!’”,说明了对这位“风雨中宁静”的蒋主任,并没有什么信心。

经国和杨帝泽下塌于渔师庙,二月四日,放了空袭警报,晚间,一江火光四射,台湾飞来的空军,实施夜袭。独坐山头,凝视月光下的波涛,沉痛地说:“我们反共复国,是一件大事,为了百年大计,一时的忍痛,是不能避免的。”[12]

台湾来的船团,杳无音讯。早起盥洗完毕后的第一件事是要同伴刘毅夫“请看看海上有船来吗?”刘说:“我可知道他心里实在也很着急”,“我充分了解望洋兴叹的心情了。”[13]

二月五日,经国收到一位宪兵的短柬:“你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我们的导师,我们在哪里,你就到哪里、哪里危险,你就到哪里。”[14]不错,是“在凄风苦雨中,与军民共甘苦,共生死的感叹心声。”但除此还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总政治部主任,职责所在,又是父亲的儿子,人伦责任,只好“吃吃人家所不能吃的苦了。”

经国本想六日这天,搭机回台北,看看究竟。“怕民众误会”而“迟迟未做决定。”

这晚,搬离渔师庙,睡在附近的猫儿洞里,所谓“猫儿洞”,不过是个一公尺宽深的土洞,两傍各开一个可以睡一个人的横洞,里边铺着稻草,和衣而睡。条件比他在苏联时期石可夫农庄的教堂稍逊,起码,没有那样冷。

六日,佳音天降。“在晚饭前,想不到在这个风雨恼人的夜间,传来众所关心的大消息:台北电报到了,大规模撤退大陈民众的船团,已定后日(八日)到大陈。蒋先生有了安心的笑容!”[15]

七日,阴雨连绵,春寒料峭,经国告诉刘毅夫:“到外边去望望吧,今夭该有船了。”

“夜雨已停,仍是满天低云,我跑出渔师庙,上了附近的海边小山头,行东一看,吓,真来了,大概是一艘美国海军的扫雷舰,也许是联络舰,舰身的号码是124号。再往屏风山外边看去,有更多数不清的战舰,象鲨鱼群似的往大海域涌来。我立刻跑回渔师庙,报告了蒋先生,他只微笑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早饭,跟着蒋先生乘吉普车去风山岭,又看见了下大陈守将彭团长,他陪我们爬上下大陈最高峰凤尾山,一路上蒋先生随便同他谈些防务事宜。上山之后,才知道美国第七舰队已象猎人似的在大陈海域散开了猎犬,海上有一眼看不清的兵舰,空中处处都有喷射飞机巡逻,还有一些大蜻蜓似的直升飞机在舰队上空回旋警戒。我们可敬的将士们,虽然也知道了撤退计划,但仍在挖战壕、修碉堡,诡变无定的战场上有备才能无患,可是一些库存待运的弹药箱,已在往山下搬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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