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75)

眩人表演之后,台上走上来的两名艺人,捧着的却是马头琴,和我在街上随顺让人买的马头琴不同,他们的马头琴制得极为精美,曾暗黑色,花梨木的琴箱,箱体光滑,可见不知被人手摩挲了多少次,马头上尚雕有一个龙头,华美之中隐见大气。

当低沉暗哑的乐声响起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辽阔的草原、呼啸的狂风、莫名悲伤的心情,仿佛自脑内奔涌而出,奔腾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夹杂着粗犷的歌声:“银色的月光下,烈马奔驰,骑在马上哦,是我的爱人……”

与此同时,我却仿佛闻到了烤熟的羊肉滋滋作响,孜然的味道从鼻了里钻了进来……

这不是幻想,有一盘切好的羊肉真放到了我们面前,上面插着铁鉴子,夏侯商早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上了,也不叫上我!

我被引得食指大动,哪还顾得上尊卑有别,自是也悄悄地拿了一块小的,放进嘴里嚼着,嫩而不韧,鲜美多汁,简直美味得连舌头都差点被吞了下去。

夏侯商手里拿了樽酒,一边听歌一边喝酒,就我在听歌之时不经意地这么一晃眼,他已经喝下了五六杯了,直喝得他眼眸越来越深,见我望他,偶抬头视线相对,那眼眸深得几乎要把我吸了进去。

看来听了这音乐,他有些触景生情了。

到底还是想起了西疆,想起了他的战友……以及对君辗玉那份让人不知说什么好的心思?

台上乐声却是越来越激动人心,有舞者从台后跑出,挥着长袖,脚下马靴咚咚,矫健处如羿射九日落,激励时如雷霆收震怒,,舞得兴起,更有健儿从舞台上跳下,落于席间,在客人面前踏步扭胯,邀请客人同舞,有那原自于西疆的散客,性格原本豪爽,便再也忍不住,站了起身,踏着步子,跟随他们跳了起来。

就连原来建都的客商,都和着乐音舞步打起了拍子。

这原没有我们什么事的,何况我身边这位从小受礼教束缚,既使到了民风开放的西疆几年,也没见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想那年,落望谷一战,歼西夷骑兵近五千人,全军上下举军同庆,小七他们在台下舞剑划拳,奏琴,玩得极乐,我则坐在将台上和他及几位将领你敬我,我敬你彬彬有礼地吃酒,饮得极累,于是,实忍不住,找了个借口,从将台上下来了,跑到小七他们那里赌起了骰子,因赌输了,被罚当众表演节目,于是除了身上的铠甲佩剑和着周围人打拍子的声音跳起了健舞……其它将领和我一般想法,见我开了头,接二连三地有人找了借口下来,连我的老父都借口尿遁了,那马屁精曹德宝因在战场中受了伤,没来参加庆功宴,自没有人陪他……到了最后,高高地将台之上,只剩下了他一人,孤寂地坐在描金雕椅之上,背后衬了一轮明月,正所谓寂寞月中人……他也忍得住……那时我就想,也许,他却是一个最能耐住寂寞的人。

第四十二章寂寞的人与事

正因为想不到,所以,当他从座位上站起,大声地道:“拿笛来……”的时候,我尚不知他要干什么。

当我将嘴里的肉吞了落肚,再一抬头,却发现他已跃上了舞台,加入了那一群狂欢跳舞的人群之中,而一杆横笛,也递到了他的手上,悠扬的笛声从他嘴里溢出,他的脚下却和着台上舞着的健儿拍子前进往复,面上银色的面具反射着舞台上的琉璃灯光,幻出银色的光芒,我手里的筷子跌了落地……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吧?

我看见他漆黑从额头飘落,随着他身姿款摆,在银色面具上拂动,转腰扭胯之间,健壮矫健的身姿引得台下人阵阵喝彩,舞台上地板被震得惊天动地的响,帷幕的流疏抖得如打了摆子,上身却是极为平衡,手握了横笛吹奏,笛声激越,琴声苍凉,两相冲击,却如两军对垒,刀剑相击,把整个场子带上了另一个高xdx潮。

我从没想到,他舞动起来,却也是如此的好看,像是蓝天展翅的飞鹰,水里搏杀的蛟龙,森林里老虎扑食……当然,后面一种残忍血腥了一些……我得承认,看得我目不转睛,只顾盯着他了,连桌上羊肉冷了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一曲终了,场上静了下来,他回到我的身边,我还沉浸于乐声之中,当真如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知肉味。

“喂,好吗?”

“好,我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音乐和健舞……”答了之后,才感不对,怎么自己将‘妾身’两字给忘了?这可是不敬的!他的问话语气也不对,怎么能如此随便,连‘本王’两个字都忘了?

回头一望,却见他并不在意,眼未望我,露在外面的嘴角与额头却有稍稍地红,一揭衣摆在我身边坐下,轻声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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