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问情(19)

可是茉莉现在并没有开花。

啊,是了,是桂花的香。

他在那片桂花树底下站了很久,染上了桂花的清幽气息。

刘晋元这间客房裏显得异常雅致,天青的帐子,窗上糊著莹白的纱,外面风吹叶动之声簌簌悉悉,仿若天籁。桌角有一只小小的初放睡莲花型的锡鼎,裏面燃著香片,嫋嫋的一缕烟从花苞吐蕊之处升起。

“你坐一坐。”他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来,裏头全是瓷瓶和药包。

“真对不住,我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他倒了桌上的水来替我洗去血渍,掌缘露出深深的一圈齿痕。他脸上有些微微发窘:“痛的很麼?”

我摇摇头。

“这个药很有效验。”他说:“涂上之後不要沾水,明天此时再换药。连涂七日,大概是不会留疤的。”

我笑笑:“不要紧,我不是千金小姐,留疤才是剑客本色呢。”

他微笑的样子在烛光下有些温润的光,象美玉,也象明珠。眼珠如点漆一般,映著烛光,有著柔和闪亮的光彩。

“话可不是这麼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固然豪迈,可是令堂如果见了你一身大痂小疤,岂不要心疼?”

我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呵,这个麻烦我倒没有。我是师兄抱回去的弃婴。”

他沈默了一下,指尖蘸了药膏,动作轻柔的替我抹在那圈齿痕上,药膏裏多半有薄荷,或是迷迭草什麼的,因为涂上之後觉得有些清凉酥麻,并不觉得疼痛。

“对不住……我不知道。”

我也觉得自己说话太冒失了。他是好意,我却说这种事情做什麼?真是交浅言深,还自夸通人情,却连话也不会说了。

“没什麼,我都习惯了。师兄他们对我特别好,很用心的教养我。”他替我裹上白色细布的时候,我顺口问:“刘公子从京城来?”

“叫我晋元吧。”

“药……我让人去准备。”他声音很低:“你……”

我笑笑:“我没事儿,回头儿我去照看她。”

他点了点头,垂下眼帘,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说:“莫少侠,虽然今天我们是头一次见面,不过,我却觉得你这个人很是真诚。”

我忙说:“过奖。”

他说:“赵姑娘的事,你姑娘打算的?”

我半张著嘴,他,以为……我……和灵儿……

这种事……

“赵姑娘灵秀动人,堪是良配。你……”

“不是我!”我冲口说,他讶然的扬头抬眼,我尴尬之极,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我也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为什麽我知道别人的隐私。

“不是?”他脸上蒙上一层浅绯的红晕,象是擦了上好的胭脂一样,这个人……脸皮儿够薄的。

烛芯结了一个花儿,扑的爆了开。

我们吓了一跳,我先不好意思的笑,他也笑了。

我们这叫什麽事儿,明明孩子爹另有其人,我们却在这里先天下而忧。

“我去备药。”

“哦,那我回去看看。”

倒方便,我和灵儿的房间正邻著,她在我的左边,逍遥在我的右边。

臭小子,到底要不要和他说呢?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和灵儿的这段儿,说了,会有什麽後果呢?

我们在刘晋元的门口告别,他向东我向西。

看著他翩翩黄衫消失在廊道下茫茫的阴影里,我有些出神。

总听师兄说什麽,君子谦谦,温润如玉。

可惜我总被他训,够不上个君子的格儿。

如果我象是刘晋元这样儿,估计师兄做梦都会笑啊。

我绕过回廊,穿过花丛,这边的房间都没有点灯,一片昏暗暗的。

“灵儿?你睡著了吗?”

过了一刻,屋里头她低低的说:“还真哥哥?请进来吧。”

屋里没有点灯,我眨眨眼,一时适应不了黑暗。我摸出火摺子,她说:“别……别点。”

我举起的手放下来,心里头有些责怪自己的轻率。

她不想看到,也不想让人看到。

“要喝水吗?”

她静了一会儿:“好。”

我渐渐看的清楚,摸著到桌前,从茶壶里倒出茶来,走到床前递给她。这次我可注意到她的心情了,离床还有一尺远,直著胳膊把茶递给她。

她伸手来接,喝了两口,把水杯还我。

我一样离的远远的,把水杯接过来,放在桌上。

“还真哥哥……我这样子,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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