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会忘记告诉了他!
如果你遇到一只蛛网上的蝴蝶,千万不要去救!
我霍然站起身来,李逍遥吃了一惊:“还真?你干嘛?”
我心裏乱成一团麻,不知道刘晋元现在在哪裏?他几时会起程回京城?
我来不来得及在解决这裏的事情之後赶去警告他?
还是……
我现在就去?
“吃晚饭……”韩梦慈一愣,说:“莫大哥,你怎麼了?”
我握了握拳,慢慢坐下来:“没事……突然想起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
“很要紧麼?”她放下托盘:“什麼事?”
我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警告是一定要告诉他的。
不过,他会不会相信?
这麼莫名其妙一句话,不要去救一只蝴蝶?
他听了之後会有什麼反应?
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会浅笑著,用会说话的眼睛看著我,那眼睛裏一边在说白另一边在说痴。
“要不要我去和爹爹讲一声,看看有什麼可以帮到你的?”
我苦笑著摇头:“没事……等雨停了再说吧。”
下著雨的天已经要黑了。
韩梦慈放有些不大放心的看我一眼,李逍遥拍拍我的肩:“没关系,有什麼麻烦事跟我说,我一定帮你的。”
大哥,你能把自己顾好不要我费心就行了。
我倒不指望你来帮我。
“咦?”韩梦慈忽然指著东面:“那……那是刘公子啊?”
我一惊,马上抬起头来。
雨雾和暮色中,有人正缓缓走来。
走在前头那个撑伞的,不是刘晋元是谁?
我一跃而走,冲了出去。
两个纵跃就停在了他的面前,相距还有一臂之遥。
看著他有些迷蒙的面容,我失声说:“你怎麼又回来了?”
“这裏有这麼多中了屍毒的人,我怎麼能置之不理?”他微笑:“再说了,你们不也还在这裏吗?”
我觉得喉咙象是被什麼东西堵住。他的眼睛在一片昏暗裏,居然那麼明亮。
象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星辰。
我在一瞬间顿悟。
我的种种抵抗,连番动作不过是垂死挣扎。
情网已经撒了开来,我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
雨到夜间就慢慢小了。
屋裏明烛高照,桌上摊满了药材。所有人都没有去睡觉,一起动手拣药分药,择好的就放在一旁斩切研磨,还有人在门外的廊下生著小风炉,五六个药钵一起煎药。
刘晋元鼻子灵,眼睛更尖,比我手脚还轻快。李逍遥纯粹是个大傻个儿,除了认识一味止血的外用药草,就什麼草药也分不出来,所以他分配的活计是在一边儿切药。拿著他心爱的大铁剑,横切竖切左劈右斩,一脸郁闷。
“差不多了吧?”
韩神医抹了一把汗:“成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行了。你们快去歇息吧,这天都快亮了。”
李逍遥哎哟一声,大铁剑铛一声掉在地下。
他跳起来甩手踢腿:“闷死了。我去睡会儿。”
我把手裏最後一把药草归好,拍拍手,也觉得脖子有点痛。刘晋元脸上是深深的倦色,我心裏微微一痛,觉得有些热烫的液体似乎要从心口流下,低声说:“你赶了一天路,又忙半夜,快睡吧。”
他摇摇头:“我白天可以再补眠,你们却还要赶去玉佛寺。幸好外面雨停了,不然恐怕还是不能上路。”
他一说我才听出来,外面不知道什麼时候雨已经停了,静寂的很。
“你睡会儿吧。”
因为客房不够的关系,所以其他人都没有睡。
我睡了原来为刘晋元预备的床榻。
“你先睡吧。”他说:“我回去看看。”
我点一下头。
他昨夜也在这张床上睡过……
躺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麼,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身体有些微微的发烫,我的手无意的收紧,用力握住被褥。
“要开窗麼?”他没有立刻离开,一手持著烛台,站在窗前。
“好……”
他轻轻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进来,他手上的烛火跳了几下,灭了。
东方已经有隐隐的青白色。他站在那清冷的夜的余光裏,显得异常单薄茬弱。
我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麼。
他轻轻的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四周很安静,偶尔可以听见正屋裏的细微动静。还在煎药吧?
我……要保护他。
知道他将来会遇到些什麼,我不可能坐看著,注视著他,迈向注定受伤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