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丝洞38号(112)

在宋公庙躲雨那晚,我告诉李书生,有种酒,叫醉生梦死。

那是一部电影里,两个沧桑的男人喝的酒。他们都有想忘记的事情,想忘记地人。一个在沙漠中过着荒凉的日子,一个漂泊不定,不知道心乡何处。

我也许,真该给自己弄一坛那种酒喝喝看。

后来我就排遣开所有杂念,全神入定。

雨声,风声,池塘里的蛙鸣,其他的,包含在自然的玄妙中的声音。

那么丰富鲜明,又那么淡而茫远。

象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我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腹中,有一团蓝紫的,晶莹地光团。

不过,当我想将它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光芒又不见了。

这种情形已经有好几次了。

天还是在下雨,凤宜和敖子恒是第三天正午回来的,虽然是正午,可天黑的象锅底。灰大毛正抱怨这倒霉的老天怎么总是雨下个不停,难道天河水倒灌人间了?我笑着说这可真说不定,不然这么多雨水是从哪儿来的呢。

凤宜进来的时候,袖子少了一截。子恒倒还好,不过脸色显的有些沉郁。

“怎么样?”我站起来迎,目光从一个人脸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还好。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损伤。

“让它给逃了。”子恒沉声说:“很不简单,并非我们所想的,是那种未成形不入流地魔物。”

凤宜地脸色难看,他一句话也不讲。

我挺想知道他的袖子是怎么少了一截地,可是就算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问他。保不齐他恼羞成怒给我一拳一脚的,打不死也够我消受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如果他们都觉得棘手,我肯定也不行。

摆开了午饭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吃。其实我们不吃饭不会饿死,但是吃饭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我们生活着,我们实实在在的体会着人生滋味这种感觉。

子恒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转头看看,用筷子尖指了一下三六地方向:“主人都无心留客,一心只想谈情说爱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只要那位李国师不仗势压人,我觉得这事儿就没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这两天就动身了。”

子恒点头:“好。那我们一起上路。”

“当然要一起上路,你要去我的洞府做客,要和我分开走。那象话么?”

子恒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笑象一阵微风吹过的水面,一瞬间从安详平静到微波荡漾,眉梢眼角唇边都是温和的笑意,让人觉得……嗯,温暖,还安心。

这与好色与否没关系,美好的东西应该大方的欣赏。

热汤地白气弥漫着,隔着那些白气看凤宜的脸。他的漂亮是精致地,完美的,很不真实的。

我反复琢磨一个问题,三七到底喜欢他什么啊?喜欢他漂亮?喜欢他强大?喜欢他骄傲刻薄目无下尘?

我一看到他就有种心虚害怕的感觉。尽管我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做过,但是这种感觉成了本能。三七没有这种本能吗?她可真奇怪。

我去找三六告别的时候,看到她拿着我送的礼物,正在用功。

我擅织,她擅针,那刺绣缝纫绝对是一流的。

这也是。我是吐丝织布的,她是天生长着蜂针地,我们俩往一块儿凑倒还真算合适。

三六在做荷包。

我跟她讲告辞的事,她的挽留也是真心的,可我的去意也是坚决的。

我们说着话,我把她绣的活计拿过来看。

一对鸳鸯,白首相偕,亲亲热热的靠在一朵荷花的下面。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这是什么词。怪好听地。”

我也是无意中就把这词想起来了。

白头到老。这是个很好,很好的愿望。

每个女子绣鸳鸯时。大概都抱着这样美好的心愿,一针针一线线的将自己的美梦展现在丝布上。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我只记得这么多,不知道这阙词是就这么短,还是后面的被我忘了。

三六的神情显的既温柔又坚定。

“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让那个书生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去找轮回汤么?那东西可稀罕着呢。”

“即使没有轮回汤,我也相信他能想起我,想起从前来……”

三六地声音很柔和。

一向清冷地女妖精,遇到爱,也变成了缠绵春水。

“嗯。其实你们再谈一次恋爱也不错。”我笑着说:“不过你可不要再捆着人家了。对了,你能确定就是他啦?会不会弄错人?”

“不会的。”三六说:“我前天一知道这事,就问了闭口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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