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1004)

总之呢,最难过的一关就让容若这么混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容若做足了一个孝子,整天陪在母亲身旁承欢膝下,把这一番出宫游历的所见所闻所历,加油添醋地一一说来。

虽说该知道的楚凤仪早从各方密报中知道得清清楚楚,但由儿子亲口说来,七情上脸地讲述,总比密报上冷冰冰的字更让人贴心。再加上容若是个说故事的高手,努力发挥这方面的才能,将诸般旧事一一讲来,时而紧张,时而温馨,时而悲戚,时而痛楚,竟是听得楚凤仪也时时为之色变。

这段日子,他们母子在一块亲热,旁人竟是半点话也插不上,就连萧逸都大受冷落,暗中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那些宗室们、皇亲们、百官们,或是想为难容若的,或是想看热闹的,或是想逼着皇帝勤于政务的,被容若一个尽孝的盾牌,挡得老远,所有人只得自叹倒霉。

楚凤仪思子良久,如今见自己的爱子这般贴心,总日日跟在身旁承欢取乐,学足彩衣娱亲那一套,纵有不满,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容若那么点诡计心思,只是做娘的,又哪里会和自己的儿子去斗智计较,也只得装傻扮呆,安然享受这等天伦之乐了。

只是,这样的快乐纵情,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日子终是持续不了多久。容若既已回了京,上次大猎之后,表面上也亲了政,要想逃遴责任,那是肯定没什么指望的。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百官们已经因为皇帝的不务正业而群情激愤。容若不得不穿上皇帝大礼服,在萧逸的冷眼监视下乖乖上朝。

当然,百官们奏上来的政务国事,他一来是不懂,二来就算懂也是懒得管的,一概都只盼咐,由摄政王处置。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还都指望这位皇帝经历这么多事,能有点成长,可是看他这等怠懒模样,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容若自己也很痛苦,上朝那可是天不亮就要起床,就要坐在金殿上的,可怜他前段日子,到处游玩,每天都睡觉睡到自然醒,如今一下子面对这么重大的责任,简直就有点痛不欲生了。

一般来说,臣子们在下头任劳任怨,为国操心的奏事,他就在上面一下一下一下的点头,你要真以为他是听得欣然赞许那就错了,根本就是仗着金殿位置高,下头人看不清楚,眯着眼打磕睡呢!

萧逸看得又气又恼又不好叫破,只好自己受累,继续主持朝议,处理政务,时不时回头恭敬地问一问皇帝的意思,而迷糊的皇帝,正自神游天外,同周公聊天,当然是打着磕睡点头就把事情给通过了。

这段时间,大楚国的朝廷,是典型的主昏于上,而政清于下。

虽然这样,容若还觉得痛不欲生,私底下对楚韵如抱怨,将来若是掌了权,一定要废掉早朝制度,让所有人都能睡到日上三竿,才来研讨公务。

这话不知为什么竟传了出去,百官闻之,骇然之余,对于皇帝的昏庸和不争气,更是恨得牙痒痒。

难得萧逸听了这话,倒不气不恼,反当作趣闻一般说给楚凤仪听。

楚凤仪听了也只能苦笑:“这个孩子,对于如何败坏自己的名声,当真是不遗余力了。你也该多管管他,要是哪天他真下旨废除早朝,不但贻笑天下,只怕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要跪在午门死谏了。”

“他们跪在午门死谏也不是第一次了。”萧逸淡淡道:“若儿总爱做这种世所难容的事。若不是如此,怎会有你我之今日!”

“可是……”楚凤仪终究还是有些犹疑:“千古以来,从没有人废止过早朝……”

“其实只要能把政务处理好,几时上朝,真的那么重要吗?”萧逸淡淡道:“史书上倒真有不少昏君,就是因为受不了每日半夜即起,所以才荒废了朝政。若儿只不过说出了从来没有人敢说的话罢了。”

楚凤仪笑道:“你倒是护他护得厉害,他本来就够荒唐胡闹了,有你撑腰,岂不更加胡作非为?”

萧逸轻叹摇头:“若儿的才华足以治国,当年他离宫时的几条建议,在飞雪关时的几桩想法,都有不少是真正可行的,特别是秦国改制之事,布局之深远,意虑之久长,我亦望尘难及。只可惜他比子太过懒怠,不愿任事,否则……”

他虽语若有憾,但眼神里终还是满含欣慰之意的。若说以前他决心辅助容若治理好国家,是感于他的恩情,念着楚凤仪的情份,到现在,他已经是认定,除容若外,别人都没有资格成为楚王了。

楚凤仪虽总是笑嗔萧逸太过护着容若,但神色间也颇有些为爱子而骄傲的意思在。天下的母亲,多不过如此,总把儿女的成就,看得比天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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