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279)

她如今既然是容若的人,自然不敢不对楚韵如行主仆之礼,若真是得罪了正室夫人,以后的苦头岂能少得了?

原以为楚韵如必会大发脾气,谁知她连眼角也没看她一下,只低声说:“出去,若不叫你,不许进来。”

苏意娘怔了怔,却什么也没有说,垂首退出了房间,一回手,又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容若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摇摇晃晃向前走,伸出手呼唤:“韵如,别走……”

楚韵如心中一酸,上前握住他的手:“容若,我不会走。”

掌心的温柔让酒醉的容若没来由一阵难过,伸臂抱住她:“韵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我好害怕,韵如,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请你不要离开我。”

泪水从楚韵如脸上滑过来,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在他心中,原来她如此之重,她才知道,她叛他负他,伤他如此之深。且不问她背叛了他什么,偷偷对楚家说过些什么,只单论她叛他的事实,已令他不能承受。

“对不起,容若,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以前,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呢?你只是喜欢胡闹,总是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些真心话,你不对我说,我怎么会知道。”楚韵如不顾一切地抱紧他,任泪水落在他的衣上,发上,颊上:“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从今以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我负你叛你,背弃你。”

这句话,她用整个生命,整个灵魂说出来,如此全心全意,全身全情,此时此刻,她真的以为她可以做到,她真的以为,纵然山无棱,天地绝,这个誓言,却绝不会变。

容若醉得已听不清她的真心,只是朦胧间见她满面泪痕,喃喃地说:“别哭……”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吻下去,吻去她脸上的晶莹。

他一遍遍地说:“别哭!”

这样简单的话,因为其中的温柔,却叫楚韵如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身体有些颤抖,却没有回避容若的亲吻,反而更紧地抱着他,似要将两个身体融做一体。

一会儿之后,她开始仰头回吻容若,动作生涩而认真。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让我来向你证明,我待你之心,一如你待我。

容若,不论曾有过什么错误,不管我怎样伤过你,今天,请容我弥补好不好?

这样紧拥的双臂,似要将这一身一心,永生永世的托付于那男子温暖的身躯。这样炽热的泪痕,让容若在沉沉迷醉中,也不禁用力回抱她,一次次低头,吻在她的脸上,额上,睫上,喃喃地喊:“不要哭。”

不知道,是酒醉的他没有站稳,还是落泪的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他的身上,两个身影紧紧相连地倒下,锦帐珠榻,蝶被鸳枕,紧拥到似是永不肯再分离的人,呼唤着彼此的名字,似要将对方,就此铭刻入灵魂最深处。

苏意娘退出房门后,转身回了大舱,惊见舱中躺了一地的丫鬟,而性德居然还像没事人一般坐着喝茶,不由怔了一怔。

性德看她出来,仍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问楚韵如进去干什么,竟似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一般。

苏意娘姿容绝世,虽沦落风尘,到底名动济州,平生不曾被人如此轻慢过,偏偏这个萧性德,从当日画舫初遇,眼里根本就不曾有过她这绝色美人。

越是如此,倒越叫苏意娘对性德在意了起来,徐步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被容夫人点了穴,天亮之前是不会醒了。”

“容夫人来了,不知会不会与容公子争吵起来。”

“她只要不杀了容若,就不关我的事。”

二人一问一答,问的人绞尽脑汁找话题,答的人随口应对,头也不抬,竟将这绝色丽人视若草芥一般。

苏意娘轻叹了一声:“今后我便是容公子的人了,以后还请你多多照应。”

“下人的事,我也一向不过问的。”

苏意娘苦苦一笑,美丽的脸容,有一种可以将铁石之心化为万丈柔丝的悲楚:“似我这等风尘女子,卑污之身,想来萧公子也是不屑一顾的,我若痴痴纠缠,反累萧公子受屈于容公子,意娘何敢再以鄙薄之身,累及公子。”

性德第一次抬头:“你并不是真心喜欢我,去骗别人我不管,单独对着我,就不必演戏了。就算你真的喜欢我,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容,所以无需如此。还有,我是不是在容若面前因你受屈,你也大可不必操心。”

苏意娘一震:“公子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性德闭上眼,神色漠然:“我刚才说的,已是不该说的意气话了,看来我果然……”他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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