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肖莺儿乍逢巨变,侃侃而谈,有理有据,竟说得人人点头。
就是容若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驳她,只得嘟哝起来:“这也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确是日月堂之事,原以为,公子宅心仁厚,必不致袖手旁观,总要出面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才不负前主人生前相托,但公子若是无心于此,我等岂敢相强,不如就在这里陪前主人同死就是。”肖莺儿淡淡说来,竟是斩钉截铁。
容若怔了一怔,瞪着她叹气:“你以前行刺我时,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刺客,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样厉害,想必是明先生的左右手,最最得他信任之人吧?”
肖莺儿神色一正:“当日冒犯主人,特此向主人谢罪。”
话音未落,她已擎出一把匕首,对着胸口就扎进去。
容若吓了一跳,情急间,伸手往她的匕首抓去。
肖莺儿出手快绝,毫无虚假,真的直扎进心口,不过,匕首入肉不过一寸,鲜血刚刚溢出,就被容若抓住了。
若是别的高手,可以轻轻拿住肖莺儿的腕脉,也可以弹指就弹飞匕首,可是容若武功太烂,情急阻止,竟是傻乎乎拿自己血肉的手掌去抓匕首。
等到手上被割上,血流了一匕首,他才惨叫一声,抱着受伤的手直跳。
肖莺儿的匕首刺出用了全力,可是被容若一抓,见他手上流血,唯恐把伤口扩大,连忙收力,不敢再刺,只怔怔望着流血的容若,再低头望望匕首。
匕首上一片鲜红,她与他的血流在一起,已不可分辨。
她一个柔弱女儿胸口受伤,还没出声呢!容若那个大男子汉,却已是惨叫连连,就差没哀哀大哭了。
萧远冷笑一声,苏良皱起眉头,赵仪头疼地走过来,抓起容若的手给他上药。
好在他们少年雄心,一心要闯江湖,总随身带着伤药,但处理伤口的动作却实在不够灵活,甚至有些笨拙,也不知道是没经验,还是根本故意,弄得容若动辄抽气,脸部肌肉皱成一团。
容若一边倒抽着冷气,紧锁着眉头,一边望着肖莺儿苦笑:“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们这些江湖人,为什么大多杀人不眨眼,完全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现在才知道,你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肯珍惜,更别指望去在意别人的性命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眼望肖莺儿,又笑了一笑:“说起来,好像每次见到你,我都要流血呢!第一次是出银子大出血,第二次……”
他顿了一顿,没有说话,肖莺儿却微微有些恍惚。
第二次,她利用柳非烟行刺他,他的血,染红了衣襟和匕首。第三次,她咬舌自尽,却咬着了他的手指,满口都是他的鲜血,而今天……
容若忽然振声一笑,打断了肖莺儿的沉思:“是不是,我不接手日月堂,你就一定要死?”
肖莺儿毫不犹豫地道:“主人若不肯接管日月堂,死的绝不止我一个人。”
“好,我答应你。”容若慨然道。
因为回答得太干脆,反而让满密室的人,同时一怔。
肖莺儿只会怔怔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若叹气耸肩,想要摊摊手,被正给他包扎伤口的赵仪在伤口上用力一按,痛得一声惨叫,差点流出眼泪来,半天才缓过劲来,对着肖莺儿苦笑:“我必须承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虽然老套,但效果的确非常好。”
肖莺儿一语不发,对着容若深深拜下,其他的日月堂弟子也一齐拜下去,齐声道:“主人。”
容若叹了口气,勉强就算回答了这声呼唤,身分正式变更为──日月堂的新主人。
“恭喜容公子。”很客套,很场面,很无聊,也明显没有任何诚意的话从许豪卓嘴里说出来。
容若也懒得应付他,头也不抬一下:“接手这样的烂摊子,是值得恭喜的事吗?”
许豪卓被顶得一愣。
容若已是迅快地说:“明先生的死讯瞒不住的,我们先查验尸体,看看能否查出线索。另外,莺儿,我想我要名正言顺接手一切,需要不少手续吧!你来安排吧!还有,前院那些人已经快爆发了,再不处理,随时会有大乱子,陆大人,我看,是否解除官兵的封锁,让他们可以自由离去。莺儿,你也去告诉他们,已经不需要再从他们当中挑继承人了,让他们自己走吧!”
“可是,杀人凶手……”肖莺儿略有迟疑。
“我相信,真正杀人的,不会是前院那些算不上超等的高手,就算真有一流的超级杀手,混在他们中间,想必也不会就此罢手,就算我们放他们走,还是会留下来了。如果我们因为不放心,而把所有人的行动加以限制,这些江湖人,性子粗豪,只要稍受挑拨,随时就会发生变乱,必须立刻把危险消弭于无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