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412)

孙茗意人才跃起,忽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剧颤地落下来,站在地上,不停吐血,渐渐弯下腰,软下身,直到全身蜷在一起,倒在地上,却还是吐血不止,好像不把全身的血就此吐光,就不能停下来。

而孔茗情动作稍慢,还来不及跃起,就张口吐出来,吐的不是血,他吐的是,是他已经被震得破碎的心肝内脏。

而厅里其他人,也被那忽然暴起的强大气劲,逼得立足不稳,众人无不极尽全力,稳住脚步,却还有不少人,跌倒在地,满地乱滚,有那武功高的,竭力拿住步桩,却已被逼得面泛赤潮,暗受内伤。

更有不少人,手里刚出鞘的兵刃通通拿不住,脱手飞出,半空中,一阵兵器相碰的乱响。

谁也无法张眼,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无法正常的呼吸。

容若本人武功微薄,劲风乍起的那一瞬,他已经被震得飞跌在身后的棺材上。他心中犹自念挂着性德,脑子里,还想着他那冷然而起的一笑,想要扭头去看性德,却连转动脖子这么容易的事,还觉得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双手抱紧棺材,拼尽全力,以保自己不被这可怕的劲风,震得直飞出去。

那强劲得不似人力,倒像神明震怒的力量像暴风一样,横扫灵堂,却又像暴风一样,一刮即过。

混乱起于一瞬,却又在一瞬之后,再归于宁静。

容若双手一软,整个人从棺材上跌落下来,身体像虚脱了一般,没有一点力量,却又在心间一凛时,一跃而起,大喊:“性德。”

他才一跳起,脚下就一软,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小心。”

“谢谢。”容若随口一应,然后,再次跳起三丈高,手直直伸出来,指着对方,嘴唇不停地颤抖,好半天,才叫出来:“性德!”

扶他的人竟是应该已经重伤身亡的性德。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多处都有明显被暗器钉入的痕迹,胸前心口的位置,仍然森森地伸出一把金刀的刀尖来,提醒着每一个人,他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的神色却还是平静沉定的,看了容若一眼,只淡淡说:“别怕。”

他没有说“别怕”什么,但他的行动,已经充份说明了将要发生的事有多可怕。

他把右手臂往后伸,抓住了金刀的刀柄,慢慢往外拔。

容若脸色惨白,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听见金刀的刀身在性德的体内,和他的肌肉、骨头相磨擦的声音了。可是性德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容若双手握拳,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不要晕,不要晕。”

容若眼睛直直地盯着性德,看着他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不断伸长,终于把整个金刀全部拔出来,然后信手扔掉。

虽然隔着衣服看不太清楚,但还可以明显看到,他前胸处,有既深且大,足以致命的伤口,但是一滴血都没有,而金刀上,也不见一丝血迹。

但性德本人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扔下了金刀,再慢慢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暗器一枚枚取出来。

泛着蓝光的淬毒穿心针、会顺着血液流动,直达心脏的攻心针、射出去细小如飞镖,一射中人就会散开出莲花,把整块肌肉完全嵌住的铁莲花、暗藏炸药的震天钉,一样一样,出现在他手里,一件一件,被他随手抛下来。

他不必用磁石,不必用银刀,只要在身上,一拍一按或一挖就可以了。他的一身白衣,虽然有不少灰尘,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血痕。

等到把所有的零碎全取出来,扔掉后,性德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随便地说:“好了,没事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真的就这样,施施然走出去,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自去休息。

容若直到这时,才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四周才传来一片惊呼声、骇叫声,以及不能置信的惊叹声。还有七八个,刚才那忽如其来的劲风都不能让他们失去平衡的高手,也在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因为受不了打击,而就此晕倒。

地上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灵幡帐幔,乱做一团,而柱子上、屋梁上,则钉满了脱手飞出的刀刀剑剑。

和尚、道士们缩做一团,连阿弥陀佛、无量寿佛都念不利索了。

武林高手、一方大豪们,面无人色,张着嘴,不知道在喃喃念着什么。

肖莺儿花容失色,衣乱发散,颤声道:“主上……”

容若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肖莺儿,灵堂的一切,由你负责恢复原状。”

一句话说完,他再不停留,尽展轻功追性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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