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785)

楚韵如摇摇头:“纵有,应该也没做过什么大事,所以默默无闻,不为外人所知。”

容若摇摇头,也不说什么,只是沉思不语。

楚韵如看着他,耐着性子等了半日,见他还是两眼直直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笑问:“辛苦我给你讲了这么一大通秦史,你那所谓的猜测,可以说来听听了吗?”

“我没有证据,纯属我自己的推测,我认为,他是反秦复雁之人。”

楚韵如微微一震:“你认为他是雁国遗臣?”

容若摇头:“不,第一,以此人性情之嚣张,绝不是为人臣下的料,第二,当年雁国灭亡之时,他应该还是个小孩子,若说他是雁国什么名臣之后,或大族遗子,倒是有可能的。”

容若有些得意地笑一笑。

这人若不是一个独来独往,肆意而为的剑士,而真的背负如此悲剧性的命运,注定要进行无望的抗争,再加上被一帮手下以及沉重的责任所牵制,要找到他的弱点可就容易多了。

再强大恐怖的人,一旦接近他、了解他,也就不过尔尔了。皇帝再高贵、再神秘、再高不可攀,如厕时的龙颜尊体,也和百姓一般无二。高手再孤僻、再强大,一旦也要吃喝拉撒,也要应付人事纷繁、重重责任,便也从九天神子谪做凡人了。如果想像一下西门吹雪便秘的样子,想必谁也不会畏惧这个剑神了吧!

想当初,那陈近南一出场,何等风范气度,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到后来,却露出无数的弱点,受无尽的牵制,要对付他,原来只需要卑鄙小人的背后一剑。

容若邪恶残忍,不怀好意地磨了磨牙,死小白,你等着吧!

楚韵如看容若那一副要杀人放火做坏事的表情,不觉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是反秦之人?”

容若得意洋洋眨眨眼睛:“直觉。”

“直觉!”听着太监死气沉沉的复述,宁昭眼中,眸色冷冷。

直觉,谁会相信这种毫无根据却直指真相的猜测只是什么直觉。

纳兰玉到底曾对他说过些什么?那些人,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和楚国联系?那人一直留在楚国,追踪容若,又把萧性德捉走,为的,真的,只是比武吗?容若在众人面前说的那段书,到底有什么用意?这其中,真的和纳兰玉完全无关吗?

千万种思绪、千万种可能全都摆在眼前,那种从骨髓里泛出的深深疲惫再一次涌上来,同样,也再一次被他忽视。

他站起身,徐步走到殿前。

夜空中万丈霞光,在这至高之处,洒了他一身。他是大秦的君王,所以,他不可以有软弱,不允许有迟疑,不能够去疲惫,不可能会厌倦。所以,他不能做妹妹的兄长、朋友的知己,他仅仅只是,大秦国的主人。

他仰头,微笑,笑容淡若柳丝。

所以,他不伤感、不怅然、不软弱、不犹豫,他是秦王宁昭。

性德等了很久,他看着园子里的人来来去去,很多陌生面孔一现即逝,每个人的脸容都沉郁阴冷。

他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地等。他不关心那人遇到了什么难题,也不在乎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被召集而来。

他只平静地等待着,然后在看见那人遥遥走来时,迎上去:“卫舒予。”

雪衣人一怔,脸上竟掠过三分茫然、三分怅惘、三分凄凉,以及一分无奈,本该为性德难得的主动招呼而惊异欢喜,最后却苦笑一声:“可以不用这个名字叫我吗?”

性德只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一眼。

“这个名字代表的从来只有耻辱,这么多年来,我情愿做无名之人,也不愿再有人叫这个名字。我告诉你,只因不愿隐瞒身分,却无意在多年之后,再听人用这三个字来唤我。”

性德淡淡道:“那我叫你什么?小白?”

当世第一剑客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双手一起开始发痒地想去摸剑。

怎么可以有人,能够这么正经、这么冷淡地说出取笑的话,怎么可以有人,这么随便一句话,就把他满心的怅然无奈、悲凉寂寥,破坏殆尽。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为你取一个名字,方便称呼,如何?”

他愕然抬头,怔怔望着性德,茫然不知胸口那倏然一热的感觉,是为了什么,良久,方道:“好!”

性德抬头,看天边孤星冷月,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一片淡漠平静:“卫孤辰。”

清朗的声音响在耳畔,雪衣寂寥的男子半晌无言。顺着性德的目光,遥望天际最远处的星辰,好生贴切的名字,他生来便是那天煞孤星般的人吧!

他淡淡一笑,倏得仰天一声长啸,清越入云:“好,从此之后,我便叫卫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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