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817)

他心中一痛,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却见楼下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宫女、太监被引入园中,纷纷在园子里早摆好的长条板凳上趴了下来。一时间竟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只觉其中有很多都是熟面孔,分明是逸园中服侍的下人。

等到所有人都趴好,每人身后站了一名侍卫,手里高举着板子,同一时间打下去。

容若一震,惊道:“这是做什么?”

“打我的是容若,就要凌迟处死。打朕的是萧若,秦楚两国,必要倾国而战。你想选哪一条?”宁昭冷冷道。

“你……”

“如果你既不想死,又不想打仗,那就只好让他们死了。”宁昭语意冰冷:“你以为,皇帝是可以这样随便打的吗?你以为,打完了,就真的什么也不必背负吗?”

他挑眉,似笑非笑:“你所仗的,无非是朕不敢杀你、不敢打你,你猜对了,朕的确杀不得你、打不得你,但他们,朕却打得杀得。”

当他改口不再称“我”,而自称为“朕”时,已从刚才吐露内心痛苦的青年,倏然转变为掌控天下人生死的秦王。

这样的惊变让容若只觉手足冰冷,愤声大喝:“你可以下禁口令。”

“这么多人,你敢保证他们永远闭口不提,你敢保证他们永远不会说错话,你敢保证他们永远不喝醉酒,你敢保证他们永远不会说梦话……”宁昭冷笑:“事关国体,兵戈大事,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最有效地闭嘴。若非安乐是朕的妹子,纳兰玉是朕的良友,这里还会多两个被你害死的人。”

楼下板子声连续不断,没有人敢呻吟,没有人敢惨叫,每个人都咬着牙苦苦忍耐,一张张面孔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容若站在窗前,只觉由心到身,奇寒澈骨:“那逸园之外的人呢,那么多人……”

“你还记得你给皇祖母以及所有内命妇讲过的故事吗?这是当时在场随侍的宫女、太监。”

容若脸色惨白一片:“我可以对天发誓,那个故事,真的只是碰巧,我……”

宁昭微微摇头:“在这皇宫之中,没有『碰巧』二字,也没有人会相信誓言,这些人不死,你当日讲的故事,总有一天,会变成要走纳兰玉性命的利刃,会变成皇家脸上永远的污点,所以,他们,也是你害死的……”

“还有,你教导别人赌博,把这威严的皇宫,变成了赌场。近日来,凡私下聚赌的,也一概被捉来量刑,朕是肃正宫规,以儆效尤。真正害死他们的,是你……”

楼下板子声早已响成一片,终于有人撑不住,惨叫起来,有人极力挣扎,被人死死按住,每个人从后背到大腿,全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容若脸色惨白如纸:“你要怎样才放过他们?”

宁昭微笑,摇头:“在这皇宫中,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全都该死,而敢于在当值之际赌钱玩耍,更是非死不可。朕宫规如铁,绝无更改,也从不谈条件。”

容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终于消失,宁昭眼神冷冷望着他:“你以为,所有人都有求于你,却又不敢动你,只要你稍稍退步,就愿意和你完成交易吗?你以为,朕这样的手段,不过是为着让你屈服吗?”

宁昭望着容若的眼,扬眉冷笑:“朕无需求你,无需和你谈条件,你所隐瞒的、你所坚持的,都不过是个笑话,只要朕想,你就会哭着过来求朕承认你的身分。”

“你……”

容若怒极愤极,却在他有任何动作之前,背后五处穴道,同时一麻,然后,他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你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打皇帝。”宁昭淡淡说道。

有一只手在容若身后,把他按在窗前,他的眼睛,被迫望着楼下一个个被打的人,甚至连闭一下眼都做不到。

那么多鲜血在流淌,那么多声音在惨叫,而他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连逃避都无处可逃。

“你是容若也好,萧若也罢,你要知道,没有人的手可以永远洁白干净,今日的血腥,你我都永远洗不净。你要知道,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每一个人都注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以后再放肆而为时,希望你能记得考虑后果。”宁昭的声音依旧冷静平淡。

容若心口痛不可当。

宁昭不是在此之前抓住他的任何人,别人还不清楚自家主子到底要用他做什么,也就不敢太过得罪他,行事总有诸多顾忌,可是宁昭是至高无上的秦王,就算需要利用容若,也绝不会允许容若冒犯他的尊严。

宁昭会在被容若指责后,对他讲述往事,揭示帝王的内心,却绝不是为了示弱和解释,宁昭要的,只是他的痛苦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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